金庸的90年代(永恒的金庸永远的记忆)
昨天从看守所会见出来,惊悉金庸先生病逝。早晨翻出一片讨论金庸小说的旧文语意未尽,干脆趁着上午去看守所会见的空档写篇悼念文章。永恒的金庸,永远的记忆,陪伴我们走过青少年时代。
第一次知道金庸是小学时大街小巷放映“华山论剑”,那时香港影视剧对于备受八个样板戏“饥饿营销”的大陆观众而言,那是雨后甘霖。虽然小学主要“捡漏”阅读梁羽生小说,直到初中才大规模看金庸小说,但迷恋上金庸小说后一发不可收拾,此后除了古龙小说,再无“通俗小说”可以入我法眼。当时寝室卧谈会经常围坐谈论金庸小说,《雪山飞狐》主题曲几乎人人会唱。家长与老师对我们爱看武侠小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语文成绩不错,看武侠小说完全可以作为课外阅读。当然,用语文、数学封皮包上武侠小说上课时阅读,也是许多同学的记忆。
我们一直把金庸小说当成励志小说,如同高中时代对《平凡世界》的热爱。金庸创造了郭靖等出身孤寒的“笨小孩”,用勤奋改变自己,最终成为一代大侠。杨康聪明过人,却只能投机取巧,郭靖体现的是“一勤天下无难事”,尤其是每天坚持练习最笨但也威力巨大的降龙十八掌。金庸几乎给每位主人公安排了一位多情多义的女子陪伴或等待,这是多少中小学男生朦胧时代的渴望?郭靖不能去草原就不能遇上华筝公主,不去塞内就不能遇上黄蓉,这也坚定了我们一定要走出大山的念头——一切奇遇都是交给努力的人。
也许是金庸出身书香门第,也许是金庸对追慕的夏梦念念不忘,金庸笔下的男主人公对喜欢的女生都是“水到渠成”情到浓时两相悦,除了出身妓院的韦小宝。没有婚前性行为,不靠性描写制造噱头,“青少年教育”还有谁比得上金庸的“纯情”?这也是我对古龙小说看低一等之处——古龙也许是出身寒门,缺少别人尊重更缺少女人正常爱恋,他笔下的主人公多半是没有家庭责任的“浪子”,“好酒及色”。
古龙笔下的女主人公也多半“生活不检点”,不是“只谈恋爱不结婚”就是“玩男人”,这让接受传统教育的我被难以接受。当然,梁羽生古文化功底深厚,华丽的辞藻造成了文笔上的拖沓,与金庸小说通俗易懂有些差距。我曾说金庸小说是“二李”的词,清新可人;梁羽生小说是辛弃疾的词,过于雕琢;古龙小说则是柳永那样的艳词高手,而且缺少柳永那种对女性的尊重。古龙小说很受推崇,恰恰满足了那些现实世界中缺少尊重特别是缺少女人爱慕的“失败分子”内心缺陷,幻想一夜之间有“奇遇”就可以酒与女人都不缺。
金庸小说中我最推崇《射雕英雄传》、《神雕侠侣》、《倚天屠龙记》与《天龙八部》、《笑傲江湖》、《鹿鼎记》。金庸笔下的英雄更多是具有“家国情怀”的奋斗者,他们不是拘泥于个人情仇爱恨,而是“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甚至“处江湖之远”心怀天下。无论是救济饥民还是反抗暴政,无论是调和家国矛盾还是消弭门派恩仇,都体现他们的责任感与社会担当。即使是金庸的封笔之作《鹿鼎记》,也念念不忘政治责任——关心政治的人可以深交,关心政治的小说可以熟读。我曾把《鹿鼎记》看成“官场现形记”,看看韦小宝如何从“龟公”变成“桂公公”再到“韦爵爷”。能够周旋于江湖兄弟与庙堂侯王之间,这也是“社会生存之道”。
今年似乎是文化人“集体告别”之年,先有李敖、单田芳,后有臧天朔、李咏,然后又有金庸。这些陪伴我们多年的精神食粮贡献者,“小舟从此逝”。金庸为人津津乐道的不仅有他的文学创作,还有暗恋夏梦的故事。正如徐志摩所言,“一生至少该有一次,为了某个人而忘了自己。不求有结果,不求同行,不求曾经拥有,甚至不求你爱我。只求在我最美的年华里,遇到你 ”。徐志摩之后,再无现代诗可读;金庸之后,温瑞安等人有几篇能读?
早晨遇到一位在微信群抨击金庸不信仰上帝、宣传暴力的“聪明人”。我觉得很可笑,这些挣扎在社会最底层的“失败分子”,写几句顺口溜就以为是诗,骂一下金庸就觉得自己有文化,自称读了几句《圣经》就以为是“基督徒”甚至具有啥“优越感”,焉不知读过《宽容》的都知道宗教精神是向善的而不是拉仇恨的?任何拉仇恨的宗教,甚至自己为加入某宗教就“尊贵无比”,让我想起“日月神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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