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一切问题的方法就是活着 人活着就是要解决问题的
长沮、桀溺耦而耕,孔子过之,使子路问津焉。
长沮曰:“夫执舆者为谁?”
子路曰:“为孔丘。”
曰:“是鲁孔丘与?”
曰:“是也。”
曰:“是知津矣。”
问于桀溺。桀溺曰:“子为谁?”
曰:“为仲由”。
曰:“是鲁孔丘之徒与?”
对曰:“然。”
曰:“滔滔者天下皆是也,而谁以易之?且而与其从辟人之士也,岂若从辟世之士哉?”耨而不辍。
子路行以告。夫子怃然曰:“鸟兽不可与同群,吾非斯人之徒与而谁与?天下有道,丘不与易也。”(《论语·微子》18.6)
长沮、桀溺,皆为当时隐士,可能非其真名。金履祥《集注考证》言:
长沮、桀溺,各皆从水,子路问津,一时何从识其姓名?盖二人耦耕于田,其一人长而而沮洳,一人桀然高大涂足。因以名之。
耦耕是古代的一种耕田方法,两人并肩用耜翻土。
二人正在耕地,孔子一行路过此地要渡河,便派子路去打听渡口在哪里。
先问长沮,当他得知那个执辔驾车的是孔丘时,便说:孔丘知道渡口在哪里。大概他早知孔丘之名,言外之意如张居正所言:
问者不知,知者不问。既是鲁之孔丘,他游遍天下,无一处不到,于津渡所在,必已知之矣,又何必问于我哉?
长沮所言之津指的是天下的出路了。本章颇有禅机之意味。
没办法,子路又问桀溺。当桀溺得知他是孔子的弟子时,便发了一通议论:现在天下就像这滔滔的河水,有谁能改变呢?你与其跟着避人之士,还不如跟着避世之士。说完就平土盖种,干个不停,不再理会子路。避人之士,即孔子,拒绝与恶人合作;避世之士,即长沮、桀溺,从根本上与世隔绝。
这明显是劝子路改换门庭,拆孔子的台嘛。子路不得已,回来把听到的话告诉孔子。孔子很失落。他说:我总不能与鸟兽同群吧,我不和人群打交道又和谁打交道呢?如果天下太平,我就不用去改变现状了。人活着就是要解决问题的,儒家之积极入世可见一斑。《正义》言:
山林是鸟兽所居,人隐居山林,是与鸟兽同群也。人与人同群,故当相人偶也。
读懂本章,就不会对社会过于失望,于不公、挫折亦能坦然面对,即使是惨淡的人生、淋漓的鲜血。当你把好的、坏的情况都看清楚了,就会在自己选择的道路上无所畏惧地走下去。这就是儒家的真精神。如李泽厚所言:
此乃儒、道(隐者)之分,避政(避开坏的政治)与避世(干脆不问世事)之别。后世士大夫“身在江湖,心存魏阙”,总难忘情于国家大事,总与政治相关联,这是儒学传统,也是中国知识分子的文化心理特征之一,而政治(理论、观念、思想、态度)也常构成他们的哲学或文艺的重要方面或内容,能彻底挣脱者,盖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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