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之子乐团季第二次排名(明日之子乐团季中的00后)
在舞台上“杀气腾腾”的梁国豪,在幕后接受采访时略带羞涩。 (受访者供图/图)
采访00后梁国豪(Rainbow)时,他已经成了淘汰学员。后采间,他跟着工作人员蹦蹦跳跳走进来,帽子压住标志性的爆炸头,乖巧地坐在记者对面。与节目中“杀气腾腾”的表演风格不同,他会忽然向记者展示父母几年前写给他的信,用手指点着一字一句地念;也会在采访结束后羞涩地说自己可能说得不好,麻烦记者帮他润润色。
在舞台上,00后闫永强身上有着超越同龄人的成熟。据工作人员描述,无论是排练还是彩排,他总是能第一时间从困倦、沮丧和压力中调整状态。在《明日之子乐团季》第一期节目中,他用中国传统乐器唢呐演奏了《The Spectre》,无论现场观众还是网络舆论都反响热烈。闫永强则认为自己是个普通的大学生,还未太多接触社会。对于一些复杂的提问,他会揪着头发大喊一声“好难啊”,转而思索该怎么表达。
留学美国的00后王江元,2020年春节回家过年,由于海外疫情暴发,他在家里待了下来。无聊之际,他决定来《明日之子乐团季》试试。接受采访时,王江元与记者面对面席地而坐,留学经历让他理解音乐的维度更广阔,他听过来自世界各地学生的音乐,也有了自己的想法。
他们都出生于2000年以后,热爱音乐。在各大视频平台选秀节目野蛮生长的几年里,他们已经成为新主流走上台前。在南方周末跟访的四天里,节目录制地无锡发布高温预警,这些大男孩却活力不减,他们为了准备舞台反复练习,也在休息之余追逐打闹。
节目中的导师梁龙出道于1990年代,当时一些音乐人吃饭都成问题,酬劳是肉包子,买乐器要攒几年的钱,没有音乐节可以演出,歌曲出口少得可怜……相比之下,如今年轻人的选择太多了。
不缺金钱和时间,还有家人支持
2008年之前,梁龙的乐队工作几乎是停滞的。成员们逐步迈向三十岁,赚不到钱,世俗意义上到了成家的阶段,生活的重压袭来,很多人都上了不同的路。“玩不下去”是他们当时的普遍感受,很难被支持理解,梦想的前方是现实的迷雾。作为《明日之子乐团季》的导师,梁龙偶尔会感叹如今这一代拥有的机会和环境。他们不缺金钱和时间,还有家人支持,可以尽情把自己的热爱当成生活的重心。
梁国豪在初舞台表演了一首送给妈妈的说唱歌曲,这首歌仅用半小时写完。在他的陈述中,自己一直是个叛逆的孩子。即使在最失控的时候,父母也没有放弃他,会每天给他写信放在床头,上面都是鼓励他的文字。他很快找到了自己喜欢做的事,父母对他更是支持。
无论是在北京现代音乐学院学习还是后来被嘻哈厂牌whostar签约定居成都,梁国豪的音乐之路都是自己一步步探索出来的。音乐前途逐渐明朗,他也悄然成长。以前他没钱就问家里要,如今他实在没办法才跟妈妈借,有了收入就归还。他学会按时打电话问候父母,及时更新自己的状态,不让他们担心。初舞台后,妈妈说演出视频她看了不知多少遍,梁国豪听到后很开心,他猜测妈妈一定偷偷哭了只是没告诉自己。
闫永强七岁开始学习葫芦丝,八岁开始学习唢呐。当时一名老师在家乡开乐器学习班,他是第一批学员,学费五十元一节课,每节课一个小时左右。上初中时,他听到唢呐演奏家刘英教授吹奏的《百鸟朝凤》,感叹“都是同一个乐器,自己吹的是啥”。闫永强视刘英为偶像,并告诉父母,他想考音乐学院。
为了联系到北京的老师,闫永强的父亲坐火车去中央音乐学院,进不去校门就跟保安掰扯,无果后又去中国音乐学院,顺利进入并找到了民乐系唢呐专业的学生。联系上老师后,闫永强每两周坐火车去北京上一次课,持续了半年左右。
在上海工作的哥哥则帮闫永强联系上了刘英本人。高一暑假,闫永强第一次坐飞机去上海找刘英上课,他至今清晰记得老师的评价:见面之前看视频也就那样,当场听完觉得闫永强是个有天赋的人,愿意带他。为了得到老师更高的评价,闫永强回去之后开始按照老师的要求“正儿八经好好练”。学音乐费钱,一年至少花出去十多万。家里只有爸爸在工作赚钱,闫永强知道自己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他最终以唢呐专业第一名的成绩考入上海音乐学院。
王江元是四川人,小时候听周杰伦、林俊杰、张杰,他发现很多编曲都用到了木吉他,比如周杰伦的《稻香》、林俊杰的《江南》。潜移默化,他去学木吉他,高中时成了吉他社社长,也确定自己想把音乐玩得更长久、更专业。18岁那年,王江元入学美国洛杉矶MI音乐学院。对于留学这件事,他自己的意志占到99.9%,父母支持他做自己喜欢的事。
听到唢呐演奏家刘英教授吹奏的《百鸟朝凤》,闫永强立志报考音乐学院。 (受访者供图/图)
没必要硬做“有故事的男同学”
梁国豪是典型的快乐少年,跟他聊天,能明显感受到他没有因为生活产生的复杂思绪。梁国豪不是科班出身,对乐理一无所知,甚至一度不知道如何跟节目组的音乐老师们沟通。判断一首作品自己是否满意,他完全靠感觉。曾经开始写歌的时候,他也有过短暂的瓶颈期,总觉得写出来的东西跟自己无关。
前辈们告诉他,写自己想写的就行。他慢慢找到状态,对于“音乐是玩出来的”这个理念,他坚信并且贯彻得很彻底。梁国豪说自己是在爱里长大的孩子,从小被父母的爱包围。在成都定居后,他和朋友住在一起,过着悠闲快乐的生活,疫情期间和大家聊天,他得出结论:创作不是硬憋,开心快乐最重要,没必要非去做一个有故事的男同学。
来到《明日之子乐团季》后,导师梁龙告诉梁国豪,自己也不懂乐理,对音乐的感受全凭自己的感觉描述出来,哪里“薄了”哪里“厚了”。
王江元留学时很喜欢一门课,课上每个学生要准备一段表演,他可以由此看到不同国家的特色文化。他接触到来自世界各地的音乐,其中很多是他闻所未闻的东西。他在这门课上为老师同学唱了戏曲,并解释这是Chinese Opera(中国歌剧)的唱法。在《明日之子乐团季》中,王江元对于“融合”有强烈的追求,想在一首歌里放进多种乐器和唱腔。
梁龙感叹年轻人接受新事物的速度。他自嘲不是天才型选手,2007年偶然接触当代艺术,当时他完全不知道那是什么,只看到很多人每天喝大酒、画画、搞创作。他懵懵懂懂跟着朋友们玩,那段经历后来给他的音乐创作注入了新的东西。
闫永强喜欢抒情的流行音乐,说到这里,他忽然唱起林宥嘉的《说谎》。被问到喜欢的音乐人,他不假思索地说李荣浩。在他看来,李荣浩作为唱作人,可以在自己的作品上署名,是一件很值得自豪的事情。闫永强意识到,不管是solo还是乐团,每个人都应该有编曲的能力。他已经开始学习编曲,明显感受到这是一个需要考虑更多的工作,以前自己只需要顾好唢呐,而编曲需要考虑如何把各种乐器放在一起不违和。
梁龙理解闫永强的纠结和压力,他认为民乐的编配和其他电音、乐器有本质区别。作为前辈,他已经背负争议探索了很久。看到大家为唢呐叫好,梁龙调侃:“二十年前根本没人瞅我,到北京演出唢呐一响,大家都说这是伪摇滚。”对于如今观众的宽容,梁龙感到欣慰。
留学美国的王江元,希望将来自己的音乐被全世界听到。 (受访者供图/图)
音乐市场更开放,门槛也更低了
第一次公演梁国豪很自信,最终拿下第一名。第二次表演,他感觉厉害的人很多,意识到自己的不足,他多少有点怯。“啥也不懂,啥也不会”是他比赛期间常有的想法。如今离开舞台,他感到解脱。
梁国豪第一次靠音乐赚钱,是通过一场演出。当时他拿到大约一千元,还不够自己的生活费,但他忘不了在台上表演的过程——转圈圈,和观众互动,如今想来都很激动。音乐人收入不稳定,但他早就不在意了,自己还年轻,就是爱音乐,玩就对了。即便这种不稳定会伴随自己很长时间,他也没什么担忧,自己朋友多,到哪里都能不愁吃住,开心难过都是一天,他选择天天开心。
生活是创作的来源。梁龙的第一张专辑就凝结了他青年时代对生活残酷的理解。不被主流市场认可的过往、大家举步维艰的心路历程,都是1970年代出生的他亲身感受到的磕绊。
梁国豪管他认识的前辈叫大哥,没有人跟他讲做音乐的困难,都是鼓励他做自己。被淘汰后他下台拿到手机,翻看音乐平台上粉丝的留言,看到有人听了自己的歌感到愉悦,他就觉得“值得”了。如今的音乐市场更开放,门槛也变得更低了。梁国豪感叹,说唱歌手太多了,谁都能说自己是rapper,好的极好,差的极差。作为新人,他很需要专业人士的认可。朴树在节目中表达对他的喜爱,梁国豪很自豪。
初舞台的唢呐表演技惊四座一度上了热搜,后期的组队环节,闫永强慢慢感受到唢呐和其他乐器不那么容易配合。他形容唢呐是个很刚的东西,唢呐一响,其他乐器靠边站。闫永强曾在学校听爵士乐演奏会,听着听着神游天外。他此前没听太多此类音乐,接受起来比较费劲。
他没什么强烈的音乐野心,脑海中理想的未来画面是自己不愁吃穿,有演出,能带学生,爸妈相伴,有猫有狗。
王江元出身优渥,但他告诉南方周末,如今自己需要“挣钱养歌”——来节目之前,他没钱发歌,不想让爸妈再为他的梦想买单,就和小伙伴接一些游戏配乐的活儿,赚到钱再花到作品上。他形容这个过程像“养孩子”,看着自己的作品一点点完善成长,很有成就感。
王江元谈到大众给00后的标签:“浮夸”“摇摆”,他理解为“更具个性和创造力”,一旦把这种特质发挥好,可以在任何一个行业独当一面。由于面临的诱惑更多,新鲜感持续的时间更短,他觉得找到和灵魂挂钩的事情迫在眉睫。早在两三年前,王江元就笃定自己这辈子跟音乐分不开了,不仅要吃音乐这碗饭,还要让全世界听到自己的音乐,“这是我的音乐妄想”。
南方周末特约撰稿 何豆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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