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王朝内务府大臣图(乾隆皇帝的御容)

乾隆五十八年(1793)七月初九,谕令军机处寄信吏部尚书金简恭取朝服御容两轴,寄至热河。内称:接奉谕旨令内殿总管太监赵进忠同外养心殿首领,在尊藏的御容中,将皇帝七旬、八旬时绘制的朝服御容敬谨请出阅看。如果当时画有两轴,就各取一轴送到热河;如果当时只画了一轴,则将近年所绘穿朝衣的御容挑选两轴,随报包裹,严密寄往热河。七月十四日,两轴朝服御容寄到热河,并接到覆奏,内称:五十年绘制的暖冠朝衣御容只有一轴,五十六年绘制的有暖冠朝衣御容二轴、凉冠朝衣御容一轴,均系皇帝八旬时绘制,于是在此之内请出暖冠朝衣御容、凉冠朝衣御容各一轴,敬谨寄至热河。是年五月二十二日,清高宗时已驻跸热河,那么为什么要将两轴御容寄往热河呢?

乾隆王朝内务府大臣图(乾隆皇帝的御容)(1)

清高宗八旬冬朝服像轴 故宫博物院藏

乾隆王朝内务府大臣图(乾隆皇帝的御容)(2)

清高宗八旬夏朝服像轴 故宫博物院藏

五十七年七月十六日(1592年9月26日),英国派出以时任驻孟加拉总督马戛尔尼为正使的使团出访中国。此行的目的,英国王在经清朝译员修饰润色的表文里自叙:

中国地方甚大,管的百姓甚多,大皇帝的心里长把天下的事情、各处的人民时时照管,不但中国地方,连外国的地方都要保护他,他们人都心里悦服,内外安宁。各国所有各样学问、各样技艺,大皇帝恩典都照管他们,叫他们尽心出力,又能长进生发,变通精妙。本国早有心要差人来,皆因本境周围地方俱不平安,耽搁多时。如今把四面的仇敌都平服了,本境平安,造了多少大船,差了多少明白的人漂洋到各处,并不是要添自己的国土,自己的国土也彀了,也不是为贪图买卖便宜,但为着要见识普天下各地方有多少处,各处事情物件可以彼此通融,别国的好处我们能得着,我们的好处别国也能得着。恐各处地方我们有知道不全的,也有全不知道的,从前的想头要知道。如今蒙天主的恩可办成了,要把各处的禽兽草木土物各件都要知道,要把四方十界的物件各国互相交易,大家都得便宜,是以长想着要将各国的风俗礼法明白了。如今闻得各处惟有中国大皇帝管的地方,一切风俗礼法比别处更高,至精至妙,实在是头一处,各处也都赞美心服的,故此越发想念着来向化输诚。

清朝得着的消息是“该国王因前年大皇帝八旬万寿,未及叩祝,今遣使臣吗嘎尔呢进贡,由海道至天津赴京”,“闻知大皇帝八旬万寿,欲遣人进京恭祝,因道远未能赶上。今遣本国宰相名唤吗嘎尔德勒呢恭赍礼物进京”。

乾隆王朝内务府大臣图(乾隆皇帝的御容)(3)

英国使团随团画家威廉·亚历山大笔下觐见清高宗时的马戛尔尼

乾隆王朝内务府大臣图(乾隆皇帝的御容)(4)

马戛尔尼致印度官员的亲笔信

殊方异域,向化输诚,清高宗自然是十分重视,得知消息后即指派直隶总督及长芦盐政(长芦盐运使司衙门在天津)负责接待事宜。五十八年六月二十日(1593年7月27日),英国使团行抵天津外洋。二十二日,停泊妥帖。二十三日,长芦盐政徵瑞欲亲赴英国“贡船”查看接待,并在行前告知相见仪注,但马戛尔尼等“以品级尊崇,须平行相见”,不愿以外藩使臣的身份相见,徵瑞以为如果先行往见有失体制,遂令天津道乔人杰、通州副将王文雄过“贡船”内取看表文、贡单。在奏报英国“贡船”抵达天津情形的摺件中,徵瑞称“贡船”舱内正中供奉圣容,“外边装金镶嵌珠石,外罩大玻璃一块”,贡使十分敬肃,不敢在此起坐。接阅奏报后的六月二十九日,清高宗下劄一道,谕令徵瑞询问“贡船”内所供御容从何而得:

英吉利从未遣人入贡,何由瞻仰朕容?该贡使所供奉者或系如各省万寿牌相仿。徵瑞差往之道将等看视不真,误认为朕容亦未可定,否则必系从前西洋人如郎世宁、艾启蒙曾恭绘朕容传至该国。若云该国将金珠装嵌欲以入贡,而贡单内并未载入,且亦无以御容进贡之理。徵瑞是否亦曾目覩,若未经看见,或于无意中作为闲谈向彼询问船中所供御容从何而得。如果伊国诚心供奉,亦足以见其敬事之忱,不妨令其据实登答。

七月初八,徵瑞奏称“贡舡所供御容系二十六七年前国王得自西洋人手”。七月初八,正是清高宗下令将御容寄往热河的头一天,时间上的前后,表明此举当与英国“贡船”上供有御容一事有关。那么,英国“贡船”上所供圣容是否就是中国皇帝的画像呢?

乾隆王朝内务府大臣图(乾隆皇帝的御容)(5)

英国使团随团画家威廉·亚历山大笔下的热河万树园筵宴前的场景

英国此前并未遣使入贡,无由瞻仰皇帝圣容,各地万寿牌想亦无由得见,所以清高宗怀疑“必系”曾参与绘制御容的西洋人郎世宁艾启蒙传至海外。徵瑞“得自西洋人手”的覆奏,今只见于随手档,具体内容不详,但近于皇帝的猜测,似不免有迎合之嫌。清高宗御容寄往热河后的情形,在后续档案记述中的阙略,很可能表明徵瑞由于未能亲自登船查验从而在奏报之初产生误会。“外边装金镶嵌珠石,外罩大玻璃一块”这一装裱式样,似也指向这种可能——船上所供或是英国君主,而非中国皇帝。当时英国人所带的物件中,确曾有英国王的画像。英国所进“贡件”清单内,第十件杂样印画图像中,就有“红毛英吉利国王全家人像”。此外,应该还有英国王的大幅画像。英国使团在天津登岸之初曾要求与长芦盐政“平行相见”,礼仪上的矛盾就已初露端倪。在热河觐见期间,双方围绕礼仪而产生的冲突达到顶点。在正式觐见(八月初十、十三)前的八月初四,英国正使马戛尔尼向大学士和珅发出要求礼仪对等的照会,内称:他同意向皇帝行三跪九叩礼,但有一个条件:“陛下的一位与英使相等的大臣”同样也要“身着朝服在英王陛下的大幅画像前”行三跪九叩礼。交涉过程中提及的英国王大幅画像,无疑是英国“贡船”舶载而来,而且很有可能就是船上供奉的所谓的“圣容”。在清朝历史上,传入画像的英国君主也非止一位。

乾隆王朝内务府大臣图(乾隆皇帝的御容)(6)

英王乔治三世画像

乾隆王朝内务府大臣图(乾隆皇帝的御容)(7)

英女王维多利亚画像,上题“英吉利女主威多烈小照”,“道光壬寅英吉利内犯金陵,议抚后随当道屡登其舟,夷酉李太郭引觐其女主小像,遂出是幅相赠,并称其主人极英明,年仅二十一岁,择国人子雅那博为壻。兰邨识”。威多烈即维多利亚,李太郭(George Tradescant Lay,1800—1845)时任英国驻广州领事。兰邨,张培(字香岩)之号

乾隆王朝内务府大臣图(乾隆皇帝的御容)(8)

乾隆王朝内务府大臣图(乾隆皇帝的御容)(9)

庄士敦(右)与登州府同知罗忠铭(左)护送英王爱德华七世画像至曲阜,摄于光绪三十年(1904)

乾隆王朝内务府大臣图(乾隆皇帝的御容)(10)

衍圣公孔令贻与迎奉的英王爱德华七世画像,摄于光绪三十年(1904)

关于清高宗的朝服御容,据七月十四日的覆奏,乃是选取了五十六年皇帝八旬时绘制的三轴御容中的暖冠朝衣御容、凉冠朝衣御容各一轴。根据档案,此三轴御容的绘制者略可考见。五十五年八月二十日,太监鄂鲁里传下谕旨:“着缪炳泰画圣容三幅,应用之绢向造办处要”,“着如意馆画夏朝冠一幅、冬朝冠二幅,往细致里画”。今故宫博物院藏有清高宗晚年朝服像多轴,显然是八旬时绘制,内一轴冬朝服像画套上的旧黄签墨题“乾隆五十六年十月吉日,清人画弘历朝服像轴”,签题显系今人所书,但其绘制裱成的年月当有根据。又据《墨林今话》“乾隆五十年后,御容皆炳泰敬绘”,院方将此轴的绘者定为缪炳泰缪炳泰(1744—1807),字象宾,江苏江阴人。据其小传,“以能写像薄游吴中”,后在杭州声名大噪。随福长安北上后,“闻于上,立召入写御容”。画院院工数百,清高宗“独善炳泰”,“由是一时贵人咸欲得缪先生写像,辇下名此技者皆为炳泰绌”。四十九年,“炳泰献诗纪六巡之盛,遂与召试,既入选,天颜大悦。自是属车所莅,靡不从行”。“乾隆五十年以后御容,皆出所绘。又命绘紫光阁功臣像,人人逼肖,写真之最工者”。此轴之外,清高宗晚年另有夏朝服像轴一轴、冬朝服像二轴,此三轴容貌、宝座、地毯与前面提到的一轴都很一致,但所御朝服有冬夏之别,不过上面的衣饰仍很一致。毫无疑问,这几轴御容的绘制者应是同一批人。参照以往之例,一轴御容乃由多人合作完成,面容、衣纹等由不同的画师分别绘制,这在档案中也多有反映。如四十八年十月十七日,交缪炳泰恭绘宣纸圣容一幅,传旨“交启祥宫画朝服”。四十九年正月二十日,交宣纸圣容一幅,传旨“著伊兰泰画依(衣)纹,照画过朝服一样画”。九月二十四日,将画得宣纸圣容一幅持进呈览,奉旨“裱轴一轴,俟明年再裱”。据此,清高宗晚年朝服御容乃由缪炳泰绘制面容、伊兰泰绘制衣纹。清高宗晚年的御容,参与衣纹(并非朝服)绘制的有时还有姚文瀚。不过档案所见,伊兰泰似更擅于朝服类的绘制。

乾隆王朝内务府大臣图(乾隆皇帝的御容)(11)

“缪炳泰乾隆皇帝朝服像轴” 故宫博物院藏

乾隆王朝内务府大臣图(乾隆皇帝的御容)(12)

清高宗八旬冬朝服像轴 故宫博物院藏

乾隆王朝内务府大臣图(乾隆皇帝的御容)(13)

乾隆王朝内务府大臣图(乾隆皇帝的御容)(14)

撰文|乐浪公 审稿|阿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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