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富汗的最终结局（阿富汗的悲剧与新生）

灭顶之灾

在阿富汗这片土地上，每平方英里都有一千个悲剧。

——《群山回唱》

瞬间，一切被夷为平地。婚礼变成了葬礼。

这是2019年9月22日，阿富汗赫尔曼德省上演的血腥一幕。此次空袭共造成40名平民死亡。

对于美军来说，这是2001年美国打响阿富汗战争之后的第6559天，对于这40个阿富汗人来说，这，是他们生命中的最后一天。

空袭对于阿富汗人来说并不陌生，联合国阿富汗援助团的数据显示，从2015年至2019年，有1357名平民在美国为首的联军空袭中身亡，其中仅2019年就有约700名平民遇害。这其中也包括瓦希达一家12口。

美军空袭幸存者 瓦希达：第一枚炸弹击中了我的表妹们，她们当时正在隔壁房间睡觉，我的父亲连忙起身去看她们，就在这时，另一枚炸弹落了下来，击中了我父亲、妹妹和我的母亲。那天夜里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我半天才反应过来，他们都死了。

最终，12个人被炸死。在场的一大家子人只剩瓦希达和她的两个妹妹活了下来。

瓦希达的叔叔 谢里夫·汗：我第二天赶到的时候，看到房子被炸得稀巴烂，当看到我侄女和嫂子的尸体时，我实在是控制不住了。

他是穆罕默德·伊利亚斯。2018年9月，他在自己家里被美军活活炸死。一同遇难的还有他的母亲、6个亲兄妹和4个表兄妹。全家只有在外打工的父亲，39岁的穆巴雷兹躲过一劫。

美军空袭遇难者家属 穆巴雷兹：在阿富汗，同样的故事每天都在上演，无论是城市，还是农村，有的只是杀戮。他们杀完人就走了，没有人能追究他们的责任。

当天，美军在当地没有空袭记录。

杀戮游戏

心里的秘密，眼睛会揭发。

——阿富汗民谚

从另一个视角看，杀戮只是一场游戏。

前美军无人机操作员 迈克尔·哈斯：我认为这是世界上最酷的事情，你懂的，兄弟，我每天都能打电子游戏，我觉得我能掌控一切，只需瞄准这些混蛋，我就能立刻杀死他们，这很简单，太简单了。

前美军无人机操作员 布兰登·布莱恩特：我们在接受训练的时候就被反复告知，我们的任务就是杀人并摧毁一切，无人机操作员在执行任务前，都会反复念这句“咒语”。

有一次，美军无人机操作员布莱恩特在按下导弹发射按钮后，突然发现一个阿富汗孩子闯进了袭击范围，他立即向上级报告了这一情况，但得到的答复却是，“别管了，那就是一条狗。”

随着类似的事件不断上演，厌倦了杀戮的布莱恩特选择辞职。然而，他竟收到了一份“荣誉证书”，上面记录着他的“光辉战绩”——由他参与的空袭行动共杀死了1500多人。

前美军无人机操作员 布兰登·布莱恩特：人们拿这个去获得升迁，这让他们感觉良好，但当我拿到这个“证书”的时候，我非常震惊。

这是澳大利亚特种兵在阿富汗杀害平民的场景。在美军的示范下，英军和澳大利亚军队中也多次爆出滥杀无辜的丑闻。

根据澳大利亚军方发布的报告，2005至2016年间，25名澳大利亚特种部队士兵在23起事件中，杀害包括平民甚至儿童在内的39名阿富汗人。

已经退役的澳大利亚驻阿士兵查普曼讲述了他的亲身经历。查普曼说，他所在的部队有一次在执行任务时，发现了一个可疑目标，在此人按照要求高举双手后，一名澳大利亚军人还是残忍地“像练习打靶”一样杀死了他。

记者：在你看来，这意味着什么？

前澳大利亚驻阿富汗士兵 布拉登·查普曼：在我看来，这就是谋杀，我们在阿富汗杀人、侵略，而不是去做什么光彩的事情。

前阿富加兹尼省省长 希尔·科斯提：我很震惊，怎么能有人以人道的名义，对可怜的阿富汗人下此毒手。不仅是澳大利、美国以及其他北约国家，都对阿富汗犯下了累累罪行。

犯下罪行却能够轻易逃脱惩罚，让这样的暴行在阿富汗反复上演。

他是美军士兵罗伯特·贝尔斯，2012年3月11日凌晨，他闯入潘杰瓦伊地区一座美军军营附近的村庄，枪杀16名阿富汗平民，其中有9名儿童，一名儿童只有两岁。

然而，这样一个身负16条人命的刽子手，却企图以“精神失常”为由脱罪。

罗伯特·贝尔斯的辩护律师：他对当晚那起事件发生前的事情有些印象，对之后的事情也有些印象，但对于这之间发生了什么，他一点都不记得了。

最终，贝尔斯在美国接受审判，并被判终身监禁，免于死刑。

遇难者家属：我们不接受这个结果，我们希望凶手在坎大哈公开审判，但美国人太霸道了，总能把美军士兵们带回美国审判。

美国反战人士 布赖恩·贝克尔：美国就不配给任何国家宣扬所谓的民主、人权和自由。

酷刑•狂怒

没有良心，没有美德的人不会痛苦。

——《追风筝的人》

时任美国总统 小布什（2007年10月）：这届美国政府不虐囚，我们严格遵守美国法律，坚决履行国际义务。

时任美国总统 奥巴马（2009年2月）：我承诺无一例外，毫不含糊，美国不虐囚。

然而，这些都被证明是赤裸裸的谎言。

今日俄罗斯电视台新闻报道：它被认为是美国在阿富汗的“黑洞”，在（阿富汗）巴格拉姆拘留所关押过的囚犯，说这里发生了极为残暴、可怕的罪行，人们会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2002年，两名在押囚犯被美军虐待致死。

2012年5月，美国海豹突击队成员被爆虐囚。

据目击者描述，“我看到有人把脚踩在囚犯的脸上，并持续了一段时间。随后又把脚踩到囚犯的头上，可能有8—10次之多。我能看出来，踩上去的时候，他把身体全部的重量都压上去了。”“然后，有人让囚犯站起来，从手枪里连射两发子弹，全打在距离囚犯头部右侧一英尺（约0.3米）的位置。囚犯又躺下后，他拿起一块像小型足球那么大的岩石，砸在囚犯的上半身，随后捡起另一块岩石，砸向囚犯的腹股沟。”

和海豹突击队一样，美国中情局同样深陷虐囚丑闻。

美国媒体新闻报道：9·11后，中情局对恐怖嫌疑人的审讯，超越了法律的界限。令人保持痛苦的姿势，长时间睡眠剥夺，赤身裸体，反复实施水刑。

前美国白宫顾问 阿尔韦托·冈萨雷斯：我试着不去和你争论，到底哪样儿叫虐待，哪样儿不叫。因为如果你说那个就叫虐待的话，我也懒得和你说，不，那个不是。但我认为虐待指的是打断骨头、电击生殖器、用钳子拔牙、切断胳膊或腿，那才叫虐待。水刑和以上这些一样（残忍）吗？我觉得，可能不吧。

成天把“人权”挂在嘴上的美国政客，竟在一本正经地探讨酷刑的标准，这样的言辞荒谬可笑，这样的辩解苍白无力。

对阿富汗人施加的种种暴行，让美国名誉扫地，也把阿富汗民众的反美情绪推向了顶点。

阿富汗抗议民众：如果美军不能给阿富汗带来和平，他们就应该滚蛋。

阿富汗抗议民众：美国去死吧。

阿富汗抗议民众：阿富汗人恨美军，如果美国人还要派兵来阿富汗，这些美军将发生什么呢？他们死在这里了，他们来的时候活蹦乱跳，回去的时候躺在棺材里。

童年

在阿富汗，有很多儿童，却没有童年。

——《追风筝的人》

眼前的这个男孩儿名叫阿卜杜勒·拉赫曼，今年5岁。他很开心，因为戴上了新的假肢。拉赫曼8个月的时候被战争夺走右腿，5年间换了4个假肢。

阿卜杜勒·拉赫曼（5岁）：（我的妈妈告诉我）有一天，一个子弹打中了我的腿，还打中了这儿。我当时还不会说话，但我妈妈和亲戚们一直在大叫“救命啊”。

视频中，在拉赫曼的身后，像他一样因战争致残的阿富汗儿童还有很多。

在楠格哈尔省首府贾拉拉巴德市，这个家庭里的7个孩子全部遭遇厄运。他们在上学的路上捡起了一个未被引爆的火箭弹，然后悲剧就发生了。

受害者 沙菲库拉（15岁）：爆炸发生的时候很可怕，我看到兄弟姐妹们倒在血泊中，我的家被毁了。

受害者 曼加勒 (11岁)：爆炸发生的时候，我想站起来回家，但当我试着走路的时候，才发现一条腿没了。

儿童是最弱小、最容易受伤害的群体，几乎每天都有阿富汗儿童或死于战乱、恐袭，或看到自己的亲人丧生。

据“对武装暴力采取行动”组织统计，2016年到2020年，约1600名阿富汗儿童在北约联军主导的空袭中死伤，占在空袭行动中死伤平民的40%。而据救助儿童会统计，2005年到2019年，至少2.6万名阿富汗儿童在战乱中死亡或致残。

持续的战乱让许多阿富汗儿童失去了上学的机会，贫困的生活迫使他们早早挑起了家庭的重担。

阿齐祖拉：我叫阿齐祖拉，今年12岁，我已经织了7年毯子了，我有11个兄弟姐妹，我们负责养活一家人。

阿富汗人权观察员 艾哈迈德·舒贾：有四分之一的阿富汗儿童是童工，他们有的在家里织毯子，有的在金属加工厂工作，有的给人擦鞋、沿街叫卖，有的为了抵债，在砖窑出苦力。许多人在艰苦的条件下长时间工作，这对他们的身体有害，甚至有时候会要了他们的命。

砖窑童工 15岁：我们也想远离砖厂，去过体面的生活，让我的兄弟姐妹都有学可上，我们想上学、想学一门技术，在砖厂没有未来。

根据联合国儿童基金会的统计数据，由于战乱和贫穷，约350万阿富汗儿童失学，约占适龄入学儿童总数的一半。然而，即便很多儿童已拼尽全力讨生活，却依然无法改变贫困现状。据国际慈善机构救助儿童会统计，阿富汗有730万儿童面临食物短缺问题；联合国儿童基金会统计，在阿富汗5岁以下儿童中，约130万人严重营养不良。

一些流离失所的儿童，只能在垃圾堆里捡东西吃。

古拉尔（12岁）：我们被狗追，有时候还被狗咬伤。有一天一只狗就咬伤了我的腿。

为了逃避战争，古拉尔一家从卡皮萨省逃到了位于喀布尔的难民营。这里的人都说，他们生活在被遗忘的角落。

无家可归者：我们的处境不好，而且每天都在变差。我们没钱给生病的人治病，天冷没有生火的木头。

1月的阿富汗，日均最低气温达到了—7℃。然而，许多无家可归的儿童还穿着凉鞋。

无家可归者：我只能烧塑料，这个冬天，孩子们全都病了，几乎每天都得打针。

连年战乱让阿富汗人的生活陷入绝境，也让这个国家步履蹒跚。

如今，阿富汗人均GDP位居世界第213位；失业率超过50%，贫困率超过70%；死亡率位居世界第11位。

最后的疯狂

你们拥有钟表，可我们拥有时间。

——阿富汗谚语

美国总统 拜登（2021年7月）：美国在阿富汗的军事任务将于8月31日结束，撤军将安全有序地进行。

2021年8月15日，塔利班接管喀布尔。随着美军撤离最后期限一天天临近，撤军陷入无序和混乱。一个又一个悲剧接连上演，诠释着美军在阿富汗最后的疯狂。

8月16日，喀布尔国际机场附近，大量人群涌入停机坪，横穿起飞区域。有人在跑道上追逐飞机，甚至爬上机身。美国军机起飞后，有人从飞机的起落架处坠落。

据阿富汗媒体报道，在混乱现场，至少有10人丧生。

印度媒体新闻报道：阿富汗人在用自己的生命为美国人的错误买单。

8月26日，喀布尔国际机场附近，仅10天后，悲剧再次上演。这次自杀式爆炸袭击，造成至少170名阿富汗平民和13名美军士兵死亡。一些伤员和目击者证实，很多人并非死于恐怖袭击，而是死于美军的乱枪之下。

喀布尔机场爆炸袭击中的伤员：因爆炸导致的死伤人数并不多，是美军开枪射击并且使用了催泪瓦斯，导致了大量伤亡。

喀布尔机场爆炸袭击的目击者：我逃跑的时候摔倒了，当时我听到很多枪声，很多人应该是因为枪击而丧生或受伤。

8月29日，在喀布尔15区，完成撤离的前一天，美军还使用无人机发动空袭，声称定点清除了一名恐怖分子。然而，事实证明：炸死的是一个阿富汗家庭的10名平民，其中7人是孩子，最小的只有2岁。

美军空袭遇难者家属：我失去了我的兄弟，还有我的女儿，他的三个儿子以及四个侄子。

空袭遇难者家属的邻居 莫萨维尔·拉赫曼尼：美国就算赔偿一座白宫，也比不上孩子的一滴血。

8月30日的喀布尔国际机场，一架美军C-17运输机从跑道上匆匆起飞，消失在夜幕中。长达20年、美国历史上最漫长的一场战争宣告终结。

时任美国总统 小布什（2001年10月）：受压迫的阿富汗人民即将知道美国人和它的盟友有多慷慨。

时任美国总统 奥巴马（2012年5月）：（我们要）保护所有阿富汗人的人权，无论男女老少。

阿富汗民众：大多数家庭都失去了他们的家人，他们的儿子、女儿、妻子或孩子。

阿富汗民众：在过去的20年里，他们没有给我们带来和平和稳定。

阿富汗民众：美军没有带来和平，他们增加了战争冲突。

印度媒体新闻报道：人们会将美国在阿富汗的战争铭记为巨大的失败，无法兑现的承诺以及疯狂的退场。

塔利班发言人 扎比乌拉·穆贾希德：尽管此前国家遭受了破坏，但我们正在努力进行重建，以消除战争带来的痛苦。

饱经苦难的阿富汗人民期待这一次，他们可以过上和平与稳定的生活。

喀布尔餐馆顾客：所有的东西都跟以前差不多，只不过市场没那么热闹了，希望能变好吧。

货币兑换市场负责人 米尔·阿富汗·莎菲：我希望一切会变得好起来，实施好的政策，我们国家的经济能够得到恢复。

阿富汗民众：我希望我们的国家将迎来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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