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洲二哥斑鬣狗明明实力不低(探索非洲野生大地)

我猛地睁开了眼睛,黑暗中,眼睛什么都看不见,听觉却敏锐异常。我想摇醒老徐,但他的呼吸先回应了我——他也大睁着眼睛,在听。

那一声是在梦里听见的,像是有一匹狼在模仿人类发出“喔——”这个音,音调是三声。它把音拖得很长,再粗暴地将音尾截断,带着某种诡异的决断和致命的意味,我无法复述,因为找不到一个合理的拟声字,那是噩梦中的声音,不属于现实层面。然而它尾随我来到了现实中,它在我的帐篷外。

草丛中窸窣作响,它游走着,身披夜色,如幽灵一般遁形其中, “咯咯咯”,它居然笑了起来,怪异的笑声将我的视界打开,灌木丛生的土坡被推到了眼前。

非洲二哥斑鬣狗明明实力不低(探索非洲野生大地)(1)

母班鬣狗在土坡上的洞口处走动。她的外形很怪异,起初你会以为那是一只大狗,但立于扁平头骨后方的大圆耳朵立即否定了这一想法。而她的分类则与狗完全撇清了关系——猫型亚目,灵猫下目,獴超科,鬣狗科。她站住了,转过头来,正对着我们的越野车,宽大的鼻子将双眼远远地隔开,钝圆的吻部形成一条长长的弧线,营造出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短而密的黄褐色鬃毛沿着头顶一直爬到背部前端,立在几乎和头部同粗的长脖子上。

非洲二哥斑鬣狗明明实力不低(探索非洲野生大地)(2)

她的前肢比后肢更长,让整个身体形成一个斜坡。短尾巴和圆形臀部不易被咬到

这实在不是种漂亮的生物,她身披灰色的斑点皮毛,在土坡上看起来过于灰头土脸。她的前肢比后肢更长,让整个身体形成一个斜坡,小跑起来时头颈上下起伏着,似乎后肢已承受不了沉重的头颅,那姿势和表情看起来都十分滑稽,却合成了一种险恶的不协调。

非洲二哥斑鬣狗明明实力不低(探索非洲野生大地)(3)

短而密的黄褐色鬃毛沿着头顶一直爬到背部前端,立在几乎和头颅同粗的长脖子上。

她还有两只幼崽。仔细观察,幼崽的状貌跟她如出一辙,只是相对母亲皮毛上黄棕色的斑点,幼崽的斑点颜色更接近灰黑。两只幼崽正争夺着一根某种动物从中间断开的腿骨,环视四周,白骨森森,骨头碎片随处可见。骸骨之上,两只幼崽相互扑咬, 追逐玩闹,发出尖细的笑声,偶然撞见年幼的恶魔在墓地狂舞大概就是这样的情形。生发于死亡的天真无邪是邪恶本身,披着稚嫩的外衣。

非洲二哥斑鬣狗明明实力不低(探索非洲野生大地)(4)

非洲二哥斑鬣狗明明实力不低(探索非洲野生大地)(5)

斑鬣狗幼崽

非洲二哥斑鬣狗明明实力不低(探索非洲野生大地)(6)

除了斑鬣狗,陆地上恐怕很难再有另一种动物能咬碎这根粗大的腿骨了。对比主要食腐的棕鬣狗、条纹鬣狗和土狼,斑鬣狗的牙齿是切肉断骨的锋利武器。如果你能在自然博物馆找到一具斑鬣狗的头骨,你会看到巨大的头骨内,上下第三前臼齿呈结实的圆锥状,这对圆锥在闭合间会产生80公斤每平方厘米的巨大咬合力,比花豹整整高出40%,雄踞陆地第一。斑鬣狗能咬开直径7厘米的长颈鹿腿骨。用于切肉的牙齿靠在臼齿之后,不会因咬碎骨头而变钝。有力的颚肌和头部特殊的穹隆能有效地防止头骨在咬合间受伤。然后切肉断骨双管齐下,从猎物的皮毛到骨头,统统嚼碎,全部消化。

非洲二哥斑鬣狗明明实力不低(探索非洲野生大地)(7)

斑鬣狗拥有扁平的头,有力的颚肌和头部特殊的穹隆能有效地防止头骨在咬合间受伤。

非洲二哥斑鬣狗明明实力不低(探索非洲野生大地)(8)

捕猎时,斑鬣狗或单独行动,或组成2-5只成员的猎杀小队,除了一般不会招惹的非洲水牛和长颈鹿外,几乎所有的有蹄动物都在斑鬣狗的猎杀名单上。斑鬣狗会根据猎物的种类采取不同的狩猎方式。当猎杀角马时,由一只斑鬣狗打头阵,将角马群追赶长达5公里的距离。斑鬣狗巨大的心脏占整个体重的1%,出众的耐力使得斑鬣狗能保持60公里的时速追逐猎物。斑鬣狗通常将角马赶至水塘边,在那里,杀戮的成功率几乎百分之百。

非洲二哥斑鬣狗明明实力不低(探索非洲野生大地)(9)

斑鬣狗有4个脚趾,外面镶着尖锐的爪子,脚掌平,脚底露在外面

相比角马,斑马的自卫能力更强,尤其是种群中的雄性斑马,致命的后踢是斑马的杀手锏。在活动时斑马种群结合得更加紧密。斑鬣狗在追逐斑马的过程中采取呈月牙形慢速包抄策略,此时雄性斑马会将自己置于班鬣狗和斑马群之间,而狡猾的斑鬣狗趁机瞄准只剩下母马和小马驹的斑马群,杀将进群,直击老弱,用孔武有力的上下颚咬住猎物,来回甩动。猎物或许毙命于顷刻间,或许不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斑鬣狗从自己身上的四面八方撕下最新鲜的肉, 挣扎着想要再站起来……

非洲二哥斑鬣狗明明实力不低(探索非洲野生大地)(10)

斑鬣狗拥有陆地哺乳动物中最强咬合力,能咬开7厘米直径的长颈鹿骨

斑鬣狗拥有极好的视力、听觉和嗅觉,能根据其他掠食者(如秃鹫)出现的位置,腐肉的气息及掠食者猎食的声响辨别“不义之财”的所在位置。它们围攻狮子,将豹子赶到树上,抢夺猎豹的猎物,这一系列勾当都在极其恼人的笑叫声中进行,因此人们记住了这种声音,并为它打上了无赖的标签。斑鬣狗在西方文化和非洲民间传说中都不怎么受待见。前者把它们描述成丑陋的胆小鬼,后者则认为它们是贪婪又贪食,愚蠢而野蛮的危险生物。但不要忘了,同样的行径,狮子相比鬣狗有过之而无不及。

非洲二哥斑鬣狗明明实力不低(探索非洲野生大地)(11)

小斑鬣狗:其实我还是很可爱的

对于任何掠食者来说,捕猎是绝对的风险投资。因此所有的掠食者在精心计算着投资回报率,它们秉承着机会主义,本着“低风险,高回报”最好是“零风险,高回报”的投资原则,制定着自己的“投资策略”。最后大家不谋而合地悟出一套真理:能捡就绝不偷,能偷就绝不抢。对于“不义之财”,狮子、豹子、鬣狗以及几乎所有的掠食者都有着天生的爱好。而在非洲草原这片极端地集合了大自然的冷酷、顽固与公正的无情的土地上,伪装、心机、不劳而获以及所有令人不齿的行径都被容许,除了羸弱。斑鬣狗,以其最高效的猎物利用率、灵活变通的合作方式及广博的食谱当之无愧地位列非洲草原上适应性最强,最成功的猎手之一。

非洲二哥斑鬣狗明明实力不低(探索非洲野生大地)(12)

非洲二哥斑鬣狗明明实力不低(探索非洲野生大地)(13)

夜游克鲁格遇到的斑鬣狗

母斑鬣狗侧卧下来,后腿内侧中央竟然隐约露出了雄性哺乳动物才有的生殖器,在古希腊著作《博物学家》(Physiologus)中斑鬣狗是雌雄同体的生物,因为“母斑鬣狗长着能勃起的阴茎”,故“一只母斑鬣狗就能在体内创造生命”。这当然是谬论。雌性斑鬣狗没有外阴,其阴唇闭合形成跟雄性形状、位置相仿的假“阴茎”,排尿、交配、生殖都通过此泄殖器完成。

非洲二哥斑鬣狗明明实力不低(探索非洲野生大地)(14)

在外观、行为、生理构造上,斑鬣狗都不幸地有悖于人类的审美。人们嘲笑它们,为它们编故事,对它们进行道德审判。但这一切对于斑鬣狗来说毫无意义,就像眼前这只壮硕的母斑鬣狗,对于我们的出现,毫不在乎一样。她几乎连看都不看我们一眼,也不在乎幼崽跑到越野车前方探着脑袋打量我们。她放松地躺在洞口前,目空一切,像个女王。她是斑鬣狗首领,向导马修介绍说。斑鬣狗家族(clan)是母系社会,雌性斑鬣狗个头普遍大于雄性,且地位均高于雄性。待鬣狗首领死后,由其最小的女儿继承“王位”。此时那位小“公主”正逡巡于车头前,面对这个长着六个脑袋,四个圆脚掌的长方形怪物毫无惧色,仿佛她拥有天生的掌控权——雌性斑鬣狗幼崽的地位仅次于其母。因此她跋扈地向这片土地宣告,有一天,她将以女王的身份登基。

非洲二哥斑鬣狗明明实力不低(探索非洲野生大地)(15)

非洲二哥斑鬣狗明明实力不低(探索非洲野生大地)(16)

我听到了她“咯咯咯”的笑声,清晰又尖利。此时我已经习惯了黑暗,周遭的轮廓在黑暗中显现出来。我悄悄地拉开帐篷拉链,蹑手蹑脚地走到露台上,三米开外处,两朵磷火一样的绿光在黑暗中游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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