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时候喝水的井(饮水思源一个简单的)
坊间五千年:来自四邻八坊、涵盖上下五千年的奇谈史趣及文化话题
为人要懂得饮水思源,要知道我们吃的喝的用的,无不都源自古人一点一滴的智慧积累,这也是我国的传统美德。
说到“吃、喝、用”,古代几千年最基本的民生需求莫过于此,听上去似乎是极为庞大的一个体系,不过我的小学老师就曾如此告诉我:“多复杂的事情都可以简单化之!”,然后在黑板上刷刷四笔,写出了一个大大的“井”字。
随着老师对这个“井”字逐点解读,我国历史自尧舜时期一点点往后延伸,最好竟牵引出了我国古代的半壁社会根基;看来“一个井九个口”,古时候的数千万人口还真离不开神州大地上不计其数的“井”!
没水了要打井,水太多了也要打井在地上打洞挖井会出水,这是数不清多少年之前就已被人类掌握的基本生存技巧。但是,“打井”也蕴含着大量智慧,如何选址、如何加固井壁、如何在不同地形上引水等,这上面都大有道道。
古时候,若要在没有河流的地方形成市镇,有一口井是首要的前提,所以市镇也叫“市井”,这口井的选址也就成了该市镇的地址源流。今天许多人生活的地方在远古时候就源自一口井,这真不是夸张的之说!井打好后,还需要加固洞壁避免坍塌,于是古人们利用木条相互咬合组成框架结构、再一层层上下套叠,这种技术就叫“井干”,它在后来的用途可大着了。
一口古井,也许就是一处城镇的最初源流
这样的井打好后,上面再放个桶或者轱辘,俯视而看,象形的“井”字就这么出现了。从前“井”中间是有一点的,就代表着上面的水桶或咕噜、即“丼”。“丼和井”曾长期同时使用,直到东汉时期才统一成后者的样子。
有时候地下水源恰好在不便打井的位置(比如土丘及山石下),古人还发明了一种叫“匿空”的地下井道用来引水。“匿空”出现于何时已不可考,不过《史记·五帝本纪》中记载舜的故事时就有云:“瞽叟又使舜穿井,舜穿井为匿空旁出”,这就是舜的父亲瞽叟联合其异母弟象陷害舜的故事。舜通过一种地下井道逃脱了,这说明这种用于从其它地方引水的井道早已出现。
竖井加地下井道的这种组合就叫“坎井”或“埳井”,《庄子》、《苟子》里都有文献记载过。汉朝初期水患严重,汉武帝治水时曾先后尝试过“疏堵”两策,“疏策”中就有通过漕渠分流引水的做法。
古人治水,一开始靠的是“疏”,坎井也是疏水的重要手段之一
漕渠引水一可梳理水患、二可灌溉农田,听上去好处不小,汉武帝为此多次“发卒万人穿渠”,先后有“引渭穿渠、引汾作渠、开龙首渠“等巨大工程,其中”引汾作渠、开龙首渠“就因需要穿过山地,大量使用了春秋战国时的”坎井“引水方式。
当然,”坎井“里的竖井只是工程中无数处用于通风及运出泥巴的局部,为了解决地下井道路线容易偏移的问题,工程主持者潘系和严熊还想出了“木棍定向法、油灯定向法“等方法来维持直线,通过此法穿凿出来的就是“井渠”,地下的是“暗渠”、地面上的就叫“明渠”。
《汉书·沟洫志》只记录了“井渠之生自此始”,并无阐述潘系和严熊所用的具体办法,但根据新疆坎儿井技术源自汉代井渠的记载(来自林则徐的日记),“木棍定向法、油灯定向法“应为汉朝人所创、然后在西域屯田时被带到了吐鲁番等地区。
井渠由暗渠明渠组成,里面的关键节点就是各类坎井
种田分田需要井,军队编制也离不开井关于“丼和井”字的来源还有另一说法,就是“地分九块、中间最大最好的公田上打井用来灌溉,另外八块则由租户耕种”。西周的“井田制”就是这么个方式,一块块井田一口口井、奠定了西周数百年的社会民生。
除了喝水吃饭,西周的军队建制也是依据井田而来:“古者三百步为里,名曰井田者”,这“三百步”就是井田的一个田轨;然后“五家为一轨、十轨设里司“,按每家出一人参战算,四个里就有二百人。战时,就“四里为连、十连为乡、五乡一帅“。八百人的一个连、二千人的一个旅、一万人的一个军就是这么来了,今日依旧如此。
这就是古代的“兵农合一”,耕种、打仗、喝水吃饭的中心就是一口口井,没有这样的井田、就没有周王朝了。尽管东周后的田制和兵制都发生了改变,但仅是田地的归属方式有了变化,百姓和军队都要喝水吃饭却是无法改变的。
以井田为轨,是古时村镇及兵制的布局根基
在以农耕为主的古代社会,井灌溉着田、田养育着周边百姓,只要这方面的制度有了保障,社会根基也就稳定了!
后来虽又衍生出渠田、屯田等方式,不过那主要是基于军需之用(这些田同样需要井渠来灌溉),民间百姓当中,则依旧以传统的井田耕作方式为主。
冶炼取矿、兵器农具的铸造也得借助井由于春秋时期就已诞生了”坎井“,该方式除了可以用来引水,它还是地下采矿的主要作业方式。通过竖井加巷井、巷道,古人可以深挖进地下近百米深,地下的泥土和矿石就如地面汲水一样通过轱辘传送出去。
古代矿井的挖掘方式也是基于坎井构造技术
《庄子·天地》里记录有这样的故事:子贡到楚国南游时经过汉阴,见一老者反复在坎井中钻出钻入来取水,于是跟他说:“有械于此,一日浸百畦,用力甚寡而见功多,夫子不欲乎”,子贡所说的“械”就是类似轱辘这样的工具。老者答:“吾非不知,羞而不为也”,这说明借助工具从坎井中高效地提取东西,在该时期已广为人知了。
这故事说的虽是一个“机巧取巧”的道德问题,不过也从一个侧面说明了春秋战国时期该技术的广泛运用。
当时的齐国就是冶炼大国,国都临淄至今尚留有大量该时期的冶炼古迹。齐国就是借助鲁中一带的倾斜地势、再结合坎井作业方式大量取矿,所炼造的兵器农具大大提升了齐国的军事实力及农业生产效率、帮助齐国迅速崛起为“五霸”之一。
在管仲的政策下,齐国以矿立国迅速崛起
当然,冶炼技术不仅齐国才拥有,它的优势就是拥有大量铁矿,我举此例子只是为了说明,一个“坎井”的应用范围得有多大呀!
古代帝王“上天入地”还得靠“井”前面说了,打井需要加固洞壁,所用技术就是“井干”。“井干”技术用于古建筑上已广为人知,古时的帝王为了爬得更高去“与天对话”,于是不惜造各种高塔,当中最早最著名的当属汉武帝所建的“井干塔”。
“井干塔”无疑是古代井干技术应用的典范甚至是极限,今天我们已无从得知汉武帝时的“井干塔”有多高,不过新疆的坎儿井最深都能挖到90米了,同样的技术、应该也有相应的高度吧?《史记·孝武本纪》里说:“乃立神明台、井干楼,度五十馀丈,辇道相属焉”、班固也记录说“攀井干而未半,目眴转而意迷”,以汉朝尺度单位换算,“五十馀丈”得百多米了!这样的数据是信不信由你,不过该记录确实为汉朝井干构造技术的成熟提供了一个佐证。
无论多复杂的古代木构建筑,“井干”都是其构造核心
帝王们活着时渴望“上天”(登高塔、登山封禅之类),死后所筑的墓穴同样得依赖井穴构造技术。
“驿东北有井,传是昭王井”,韩愈《记宜城驿》中就直接以井指穴,说的就是帝王的墓穴。古代矿井都能有上百米深,挖个百米深的墓穴自然不是问题,只是工程量的区别罢。
一个单一的坎井,单纯依靠人力即可挖成,但一个很大很深的坎井,上面的轱辘就得靠牲口来作动力(今日原理不变,换成了机械而已);而一处帝王墓穴,估计得无数人力及牲口来协同工作了。
吐鲁番一带的“坎儿井”号称地下长城、为我国古代的三大奇迹之一,其意义也是从工程量而言;挖数十公里的地下井道、跟挖一个巨大的地下井穴,其工程量也是相差无几的。
“吃水不忘挖井人”,今日已是我国道德教育范畴的内容之一
上面说了许多“井”的历史,已经涵盖了古人的吃喝、耕作、战争、居住以至于墓葬。古人的生活比我们简单得多,“深挖井、广积粮”,足以保障基本的民生,说以上方面已构成古代社会的“半壁根基”是毫不夸张的。有了上面这些前提,人们才能去吟诗作对、才能衍生出其他社会文化。
抗战时期的“地道战”、当代大建地铁及许多地下空间,我们敢说当中不存在从前的技术来源么?科技虽然进步了,但饮水思源、吃水不忘挖井人,人类社会许多东西其实都存在一个共同的“井”,即便我们对相关事物及技术不感兴趣,不过那样的传统美德还是要一直保持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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