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家乡哪里有河（那一条归乡的路）

2020年1月14日，旧历腊月初二十日，我与先生开车载着82岁高龄的父亲，从新疆乌鲁木齐出发，途经阜康、吉木萨尔、奇台、木垒，取道巴里坤往哈密一路东行。因母亲在时，体弱多病，不能远行，父亲母亲感情甚笃，故父亲也一直拒绝独自出游。这次回故乡，父亲思虑再三，决定随车，沿途走走停停，便放弃了飞机回湖南的计划。先生开车很让人安心，母亲在世时曾说：她最安心坐杨先生开的车啦！新疆真的很辽阔，车行几百公里仍未出疆，第一站就宿在了哈密。途中我一直昏昏沉沉，父亲却始终兴致勃勃，流连张望，看着车窗外一一掠过的无边无际的雪原，连绵起伏的群山，还有那密密层层的松林......父亲不仅慨叹：沿途美景赏不尽，铁牛一奔数百里。当车行至巴里坤时，看到窗外随处可见的古峰火台、古城墙、清粮仓、清代镇西满城等古遗迹，父亲吟到：昔日耳闻巴里坤，今朝方知此城貌。清代古迹多耀眼，后世遥谢乾隆恩。

下午5时左右抵达哈密，入住提前在携程订好的酒店，酒店环境卫生都不错，服务也很贴心。简单放置行李后，先生为父亲调好水，帮父亲洗澡搓了背。酒店洗澡水很好，热而充沛，父亲洗得很舒爽。浴后，先生拿出临行朋友送的上好的山粮糜子酒与父亲对饮，父亲举杯畅饮，归乡的热望充盈胸膛，高兴的像个孩子似的，喃喃说道：今日此刻就像神仙过的日子。又动情地说：恨不两肋生双翅啊！听了父亲的话，心底酸涩无边，暗自庆幸自己没有搁置陪父亲回故乡的打算。也不由想起五十七年前，那个人妖不分的年代，只有二十五岁的父亲，正值韶华，被迫携名唤果春（母亲的闺名，我姥爷是资本家兼地主，家里有大片的柑桔园）的新婚妻子，从万木葱翠的潇湘大地一路向北向西，来到举目无亲的荒漠边疆。那个时候，西北边陲的无垠雪原，猎猎寒风于这一对南国璧人无疑是噩梦般的存在！

一晃眼，半个多世纪过去了！思乡的愁绪一日浓似一日！故乡的稻田，故乡的水塘，故乡甜甜的柑桔，还有母亲那一声声的呼唤，时常出现在父亲的梦中。乡愁是什么呢？乡愁啊就是涌动在我们血脉里的对故乡生生不息的惦念，这是一种无法抛却的，如同落叶归根一般的情愫，更是一种文化的表达，从古至今，横亘千年，历久弥新……清代纳兰性德曾写过《长相思·山一程》，我相信在父亲的情感血液中也有着属于他的长相思：山一程，水一程，身向玉门那畔行，夜深暗无边。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