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ber自动驾驶汽车部门(这位差点关掉自动驾驶项目Uber的CEO)
Uber 董事会成员曾将 Khosrowshahi 是一个有家室的人,作为其个人魅力的要素之一,同时巧妙地与 Kalanick 快活单身汉角色形成对照。这位新上任的 CEO 不仅要将负面新闻缠身的创业公司变成一家传统公司,而且在这一过程中,又要不牺牲那些让其获得成功的优势。这篇《纽约客》文章还原了事情原本的复杂性。
编译 | 张震、王宇欣、Rik
作者 | Sheelah Kolhatkar
来源 | 纽约客
古尔冈市 (Gurugram), 在印地语中的意思是「专家之城」,是新德里以南的一个科技和商业中心。
新德里到这个地方的高速只有 20 英里的距离,路上跑着很多机动三轮车、喷着浓烟的小汽车,偶尔还能看到几头奶牛站在路上。
城中的玻璃高层建筑,入住了几十家跨国公司,包括百事、谷歌和微软。此外,Uber 在印度最大的办事处也位于此。
就在最近不久的一个早晨,一辆白色的 SUV 停在了这栋建筑的前面,从车里走出来 Uber 新任 CEO Khosrowshahi。
一、
去年 8 月份,Khosrowshahi 担任 CEO,他接手的是硅谷最成功的一家公司,同时也是深陷各种丑闻的公司。
Uber 过去一直在积极的扩张,面对各种障碍,无论是来自同行的竞争,还是政府监管者的监管,这家公司都是无望而不胜。
从很多方面来看,这种战略也确实发挥了效果。
七年前,Uber 首次在旧金山推出了一辆黑色的顺风车,仅在七年后,Uber 就成为了世界上最知名的公司之一,也是世界上最大的私人控股公司之一,市值达到 720 亿美元。目前,Uber 在 73 个国家开展业务,员工数量达到 18000 名。
除了顺风车以外,他也涉及外卖配送(Uber Eats),垂直起飞直升机(Uber Elevate)以及无人驾驶汽车。
无人驾驶汽车需要大量资源的投入。三月份,Uber 的无人驾驶项目遭遇了重大挫折,Uber 的自动驾驶汽车在亚利桑那州发生了交通事故,撞死了一名行人。
自加入公司以来,Khosrowshahi 一直扮演着奉承者、外交官、协调者以及销售员的角色。
董事会选他担任 CEO,部分是因为他的个性:平易近人、没有威胁性,他的谈话能让投资者感到放心。
Uber 前任 CEO,特拉维斯·卡兰尼克,将公司打造成了一个极为成功的公司。但在他的领导下,Uber 也遭致了很不好的名声,而这正是硅谷只看重结果这样文化的缩影。
Khosrowshahi 到访新德里,也是想要了解一下 Uber 曾发生过的一件最糟的事情。2014 年,一名女性乘客指控 Uber 司机性侵。后来,据称卡兰尼克怀疑这一性侵是 Uber 在印度的竞争对手 Ola 所为,一名 Uber 经理获取了受害人的秘密医疗记录。(这名经理后来被解雇,卡兰尼克否认了这一报道。)后来表明,这名司机被报道称有过数次不当行为,而 Uber 却对此无动于衷。
去年夏天,投资者们将卡兰尼克的 CEO 一职撤除。Uber 受到联邦调查,进行了五次问询。公司也因性别歧视、司机投诉、数据泄露等收到大量诉讼。Uber 声誉的急剧下跌让硅谷震惊。
风投公司 Venrock 合伙人 Nick Beim 说,「这家公司给硅谷留下了不好的形象。」但同时,Uber 不断增长的财务数据又进一步加深了人们的印象,冷酷是会有好的回报的。
「如果你能赚很多钱,不道德的行为就能得到宽恕吗?」Beim 问。「不应该是这样的,而这正是硅谷亟须回答的问题。」
Uber 董事会希望 Khosrowshahi 能够修复公司的形象。「他很善于处理关系,」GV 管理伙伴 David Krane 说。GV 的前身是 Google Ventures,曾投资了 Uber。他表示,「Khosrowshahi 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
Arianna Huffington 是 Uber 董事会中的一员,他提到古罗马帝国皇帝奥古斯都:「面对瘟疫,侵略和背叛,他都能应付,一直都是无坚不摧。」她开玩笑说,Khosrowshahi 也拥有这些特点。
Khosrowshahi 当前的任务是将这家运转不畅但又很有前景的公司转变成一家更加传统的公司,而又不会牺牲公司的发家之本。
Uber 一名投资者称,「在 Uber, 有一个常备提起的词『勇猛』,我很喜欢这个词。但现在看确实是有点过头了。」他说,问题是「Khosrowshahi 会如何保留公司文化中积极的方面?改变那些亟须改变的东西,同时又能保持勇猛的竞争?」
二、
Uber 的成立源于旧金山几个年轻的技术工程师想要更高效地能叫到出租车。
2008 年,一位名叫 Garrett Camp 的加拿大软件程序员开始测试这一想法,利用手机在城市叫车,他和朋友卡兰尼克开始合伙创业。
当时的卡兰尼克是两家文件共享公司的合伙创始人。(第一家公司 Scour,因分享电影和音乐资源被起诉侵犯,后来破产。)Uber 最初定位在高端汽车服务,但卡兰尼克很快采取了竞争对手 Lyft 的模式,允许司机使用自己的车辆运送乘客。
从一开始,Uber 业务就很可能会违反规则。出租车服务在大多数城市都被严格控制。公司不是试图说服监管者允许它的运行,而是选择直接无视监管。结果,Uber 一直都处在斗争的状态。(卡兰尼克曾说,「我们在进行一场政治运动,发起者就是 Uber, 而敌对的一方就是出租车。」)
2010 年的一天,卡兰尼克被任命为公司的 CEO,当时公司名叫 UberCab。旧金山交通运输当局和加州公共事业委员会向公司发送了一封勒令停止通知函,通知函称,这家新兴公司是一家出租车服务公司,应受他们的监管。
据 Brad Stone 的著作《新贵》(「The Upstarts 」)描述,卡兰尼克将公司名字后面的字母」Cab」去掉,然后将通知函丢开一边。
在将业务拓展到其他城市时,包括纽约、西雅图、芝加哥、波斯顿、华盛顿以及华盛顿 DC,公司采用的是同样的策略:在服务真正推出之前,避免与当地政府的接触。
开拓市场小分队也被派遣到国外的城市,2011 年在巴黎,2012 年在伦敦,他们都采用了同样的方式。
在许多地方,用户对 Uber 有很高的热情。但公司每到一个地方也会引发当地出租车司机的抗议,监管者的起诉以及偷税的指控。Uber 在全世界都遭受过处罚和禁止。在法国,当地负责人因非法运行服务被逮捕。在首尔,卡兰尼克被缺席审判。
2015 年 9 月,卡兰尼克在拉斯维加斯组织了一次企业活动。员工享受着聚会,以及碧昂斯和音乐 DJ David Guetta 带来的音乐表演。
这次活动的重心是卡兰尼克的即兴演说,他身着实验室工装,介绍了他与 Uber 首席产品官 Jeff Holden 提出的 14 条价值文化。Jeff Holden 在加入 Uber 之前,在亚马逊工作了多年。
据现场的一名人员介绍,卡兰尼克对这些价值进行了长长的论述,包括「给自己加压」(这是卡兰尼克最喜欢的词),「经营管理和永不懈怠」(好想法就应该胜出,员工不必因担忧冒犯同事而犹豫不前),「给有功之人机会」(不要限制高能力的人),「保持进步」等等。
2017 年 1 月,是 Uber 麻烦不断的一年的开始。
公司经历了极快的发展。Uber 高科技集团负责人 Meyhofer 说,「仅仅七年,我们从一无所有,做到 700 亿美元。福特从一无所有做到 700 亿美元用了 70 年。」(他称,在这家公司工作就好像是坐上了轻型火箭,还把头伸向窗外的感觉。)
但是,Uber 缺乏成为一家大公司所需的基础设施。公司没有首席财务官,也没有首席运行官,在一个监管严格的行业,一家如此规模的公司却缺乏这些职位是很不常见的。
1 月 27 日,特朗普公布大范围移民禁令后,导致全国范围内出现自发性的抗议,包括纽约肯尼迪国际机场也出现了抗议。公司在这个过程中陷入了公关危机。
出租车联盟宣布,与抗议者保持一致,出租车拒绝在机场接乘客。Uber 告知乘客暂停价格管制,需求量大的情况下可以上调票价。这一举动被公众认为是在破坏出租车的抗议。(Uber 坚称完全是误会。)
一场「删除 Uber 打车软件」的运动在社交媒体上开展起来,20 万人从手机上卸载了这个软件。
同一时间,Uber 聘请了谷歌的 Liane Hornsey 作为新的人力资源总监。Hornsey 表示,当她向同行打听新职位的一些情况时,得到了一些很诡异的回复。人们一边告诉她 Uber 名声很差,一边和她说,「他们真的需要你」。
Hornsey 对 Uber 的第一印象就是大多数员工似乎都有些焦虑而且劳累过度了。Kalanick 在公司推动内部竞争的理念,不同的团队在同一个项目上拼的你死我活,身处这种环境,员工们有事自然不会对别人透露,并且激烈的竞争使得彼此之间缺乏合作,甚至带有敌意。Hornsey 说:「Uber 没有信任感,也没有团队合作,共举大业的意识。」
性别歧视的问题还不是非常明显。「从数据中看,Uber 员工绝大多数为男性,」Hornsey 说道。「但是这并没有让我退缩。」
2 月 19 日,前 Uber 工程师 Susan Fowler 在博客上发表了一篇长文,声称 Uber 的人力资源部门对性骚扰的不作为让人深感不安。文章在周天被发布在网上,Hornsey 第一次看到这篇文章时,她正和丈夫一起坐在车里。她惊呆了。
就此次事件,Uber 召开了紧急会议,会议中 Kalanick 和 Hornsey——Uber 级别最高的女性高管,Uber 北美负责人 Rachel Holt 以及公共和政府关系负责人 Rachel Whetstone 一起商讨下一步的处理方案。董事会中唯一的女性 Huffington 电话参加了会议。
会议的氛围相当严肃。「我没有听到任何对 Susan Fowler 文章的质疑,『我们应该反驳这篇文章吗,文章中是否有错,文章所说情况是否真实存在?』」Hornsey 说道。
「我只听到,『该死,如果文中所说是事实,我们必须要认真对待此次事件。』」公司雇佣了前美国司法部长 Eric Holder(现在是 Covington & Burling 的合伙人)对 Uber 文化进行外部调查。
另一家律师事务所 Perkins Coie 受聘调查 Fowler 的指控以及其他对 Uber 不当行为的指控。两天后,Huffington 作为某种意义上的企业治疗师,对 Uber 的文化进行了补充:「不再雇佣能力出色的混蛋。」
Uber 的负面新闻持续累积。2 月 23 日,Google 成立的自动驾驶部门 Waymo 对 Uber 提起诉讼,称 Uber 盗窃了 Waymo 公司激光雷达(一种激光扫描技术)的机密信息。2 月 26 日,Uber 发现一位高层之前因为性骚扰而从 Google 离职后将其解雇。
两天后,就在 Uber 准备宣布修复与司机之间关系的措施时,彭博社发布了一个行车记录仪拍下的视频,视频显示 Kalanick 坐在一辆豪华的 Uber black 汽车后面,和两名年轻的女孩一起嬉闹。
视频中,在 Uber 司机向 Kalanick 抱怨 Uber 降低费率,司机难以谋生后,Kalanick 与司机争执了起来。争论逐渐升级,Kalanick 愤怒地告诉司机,「有些人不喜欢自己擦屁股,他们把生命中的一切都归咎于别人。」
3 天后,纽约时报报道了一个名为 Greyball 的 Uber 内部的秘密项目,Uber 向执法人员和政府官员提供了假的 Uber 应用,阻止政府对其服务的进行调查。
报道还揭露了另一个 隐蔽计划 Hell,Uber 曾经利用该项目识别正在为 Lyft 工作的司机并引诱他们离开 Lyft。
Lyft 毛茸茸的粉色标志和企业形象,都比 Uber 要更受欢迎,而且关键是 Lyft 公司没有丑闻。由于司机大量离开 Uber,Lyft 从曾经的劣势成为了 Uber 强大的竞争对手,Lyft 公司筹集了 17 亿美元的资金,将其市场份额一举提高了 30% 多。
与此同时,Uber 员工的士气低落。前 Uber 旧金山分部的总经理,现任 Uber CEO Khosrowshahi 的幕僚长,Wayne Ting 对我们表示:「我认为 我们很多人都明白 2017 年新闻媒体上发生的事情。这令人震惊,而且也是无法原谅的。」
Ting 把 Kalanick 离职的前一年形容为「梦游式的体验。」「这让我有很多反思,」他说道。「我还想继续留在 Uber 吗?为了让我自己想留下来,我希望看到哪些变化呢?」
一位前 Uber 员工告诉我,Uber 旧金山办公司的员工都在担心——但并不是新闻上所说的原因。「棘手的问题在于 Uber 的商业模式是否可行,」他说道。
Uber 花费数十亿美元补贴叫车业务就是为了既要保持低利率又要把乘客吸引回来。但是竞争对手也在做同样的事情。Uber 唯一能盈利的方法就是增加车辆并且提升每次叫车的费用。
但是只要 Lyft 或者其他叫车公司为乘客提供折扣,提升车费就是天方夜谭,如果这样做的话,很明显乘客们就会转用其他更便宜的应用。只要风投们继续往叫车业务中投钱,Uber 的竞争对手就会继续为乘客提供折扣。
前 Uber 员工表示,「如何既能减少对叫车的补贴又要保证乘客的数量,这对 Uber 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数学难题」。
2017 年,Uber 成长了很多,但是同时经历了 44.7 亿美元的亏损。
六月初,Uber 宣布了对两项工作场所不当行为的调查结果。公司解雇了 20 名员工,把其他 31 名涉事员工安置在了培训和咨询等岗位中。
6 月 11 日,Uber 董事会,包括 Kalanick 在内共同听取了 Holder 调查团队的结果,Holder 团队已经审核了 300 万份文件、采访了 200 名现任和前任员工。报告描述了公司目前所面临的严峻形势,提出了 47 项改革建议,包括重组董事会,使董事会更加独立、在公司中限制酒精和毒品的使用。
一位合规顾问这样形容这份报告,「针对市值数十亿的企业全面职场文化灾难中,最令人瞩目的讨论之一。如果把其中一些商业和法律术语改一改,你会以为你在读一篇动物庄园的报告。」
在董事会会议前一周,Kalanick 的父母不幸遭遇船难。母亲去世,父亲也身受重伤,Kalanick 悲痛欲绝。董事会讨论是否 Kalanick 应该休假一段时间,即为了悼念他的父母同时也能减轻外界负面宣传的压力。
知情人士透露,董事会成员、投资公司 TPG 联合创始人 David Bonderman 对 Kalanick 说,「说实话,Travis,我无法想象这家公司没有你会怎么样,同样的是,我也无法想象你继续留下会对公司造成什么。」
董事会要求 Kalanick 无限期休假。同时,公司将由 16 名高管组成的委员会共同管理。9 天后,出乎 Kalanick 的意料,Benchmark 的两名合伙人向他转交了一封投资人的信,信中要求 Kalanick 立即辞职,还威胁他说如果他不这么做就公开竞选反对他。很难说董事会议之后发生了什么,但是 Kalanick 按照投资人的要求照办了,从 Uber CEO 职位退下。
三、
Khosrowshahi 有时穿着一件印有「We Are All Dreamers」字样的 T 恤。他经常谈到 1978 年家人逃离伊朗后寻求庇护的经历。
当特朗普发布移民行政令时,Expedia 和其他科技公司一起支持华盛顿州针对移民禁令提起的诉讼。从那时起,Khosrowshahi 就一直蔑视特朗普总统的命令。
8 月份,在民众对特朗普就夏洛茨维尔暴力抗议的回应争论不休时,Khosrowshahi 在推特上表示,「我一直在期待总统能够不辜负这个职位,然而他让我们失望了,反复地。」
在伊朗革命爆发,国家陷入混乱之前,Khosrowshahi 家族在德黑兰过着上层阶级的生活。家里有一个富有的叔叔居住在纽约,Khosrowshahis 以前曾去呆过一段时间。
随后革命爆发,Khosrowshahis 暂时逃亡法国,最后移民美国搬进了塔里敦三室公关公寓。他们抵达美国后不久,52 名美国外交官就被当做人质扣押在德黑兰,这场持续了一年左右的危机当时在美国掀起了一波反对伊朗的情绪。
Khosrowshahi 的家族经营着西方国家品牌授权下的生产消费品和药品,革命爆发后,Khosrowshahi 的家族企业被伊斯兰政府收归国有。
Khosrowshahi 父母把剩余的资源全都投入到了子女的教育中,将 Khosrowshahi 和他的两个兄弟送进了 Hackley——他们的堂兄就读的预科学校。
Khosrowshahi 就读于 5 年级,他的英语不是那么好。「起初要调整过来很困难,」他对我说。
「但是我们知道怎么踢足球。我的哥哥在学校里踢足球就是神一样的人物。因此我们也就被周围的同龄人接受了。」Khosrowshahi 迷上了 科学,他的父亲鼓励他成为一名医生。Khosrowshahi 解释道,在伊朗,「世界的英雄要么是工程师要么就是医生。」
在 Khosrowshahi 十几岁的时候,他的父亲回到伊朗照顾 Khosrowshahi 生病的祖父,却被政府逮捕关押了 6 年。Khosrowshahi 的母亲则留下来一边照顾三个正处于青少年时期的孩子,一边还在曼哈顿的高端女性服装店担任销售员,革命没爆发之前她还经常作为顾客来光顾这家店。
「家里一直有一种潜在的情绪——我们失去了一切,」Khosrowshahi 对我说。在 8 月份他对 Uber 员工的第一次演讲中,他直接了当地说,「移民身份就是驱使你前进的力量。」
投资银行 Allen & Co. 的总裁 Herb Allen III 是 Khosrowshahi 的一名同学,曾经到 Khosrowshahi 家中做客吃晚饭——聚会就是一些温馨热闹的事情,最后往往以玩棋盘游戏或是猜字谜作为结束。
Allen 说道,「他们是我见过最以家庭为重的家庭。这不仅是你要过得开心。你代表着家庭,是家庭的一员,并且家人们对你有某种形式的期望。你要做到最好。」
Khosrowshahi 随后就读于布朗大学,攻读生物电子工程学位,还很喜欢玩龙与地下城。Khosrowshahi 参加了一个水球运动员的兄弟会,每次出去他都会被别人叫错名字,他说道,「我简直就是怪胎与奇葩的结合,和队友一起出去的话,别人就会说你叫 Dara 啥?」他开始介绍自己——Darren K。他说道,「我知道我的名字听起来就像个色情明星。」
毕业后,Khosrowshahi 在 Allen & Co. 谋了一份初级投资银行家的职务,他还有一个兄弟也在这工作。在第一年快结束时,Khosrowshahi 获得了一笔 2 万美元的奖金和非洲野生动物园的一次全程免费旅游机会。
作为一家大型媒体公司,Allen & Co. 在咨询服务方面大名鼎鼎,Khosrowshahi 很快就和 Barry Diller 展开了合作,Barry Diller 正在运营 QVC 并试图恶意收购派拉蒙影业。这笔交易虽然没有完成,但是 Khosrowshahi 却给 Diller 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随后 Diller 把 Khosrowshahi 挖走,聘请他在自己的控股公司 IAC 工作。
7 年后,也就是 2005 年,Diller 的公司 Expedia 正在与第二代在线旅游业务竞争,并且公司正在寻找一个合适的 CEO,Diller 想要 Khosrowshahi 扛起这杆大旗。
「他就是我们会一眼看出这个人有才华的典型例子。我们希望把人先扔进水里,让他呆一会适应适应。这个过程就是让他适应自己真正角色的热身活动。他在运营公司这方面没有任何经验可言。我们先把他扔进水里适应一段时间。他就更能把控这份工作。」
在 Khosrowshahi 运营期间,Expedia 收益增长显著,从 2005 年的 21 亿美元上升到了 2017 年的 101 亿美元(Expedia 主要竞争对手 Priceline 在同一时期增长更多。)
Khosrowshahi 非常受欢迎——提到 Khosrowshahi 时,有很多像「很棒」「完美」等字眼——在他的经营下,公司也成为一个既稳定又令人满意的工作场所,工作人员中女性和其他代表性不足的群体的比例也很高。
2017 年 8 月,当 Khosrowshahi 给 Diller 打电话告诉他自己准备去 Uber 工作时,Diller 劝他放弃这个念头。Diller 和他的妻子,Diane von Fürstenberg 都是 Kalanick 的朋友,Diller 明白 Uber 的工作环境非常糟糕。
「我说,『天,Dara,你一定是疯了,』Diller 这么和我说道。」最后,在周三的协商中,他告诉 Khosrowshahi,「『那是个非常危险的地方。』」
8 月 10 号,Benchmark 起诉 Kalanick,这一举动实际上是在剥夺自己的投资。Benchmark 起诉 Kalanick 有欺诈行为,「在 Uber 董事会中巩固自己的地位,为了进一步增加自己在 Uber 公司中的权利,」并且暗中为自己的回归肃清道路。
Uber 董事会则分成亲反两派,董事会中的不和也影响到了对新任 CEO 的搜寻工作。新 CEO 的可能人选落在两名候选人身上分别是,通用电气前任 CEO Jeffrey Immelt 和惠普公司 CEO Meg Whitman。两者都是运营大公司的明星 CEO。
Kalanick 和他的盟友倾向于 Immelt,Immelt 表示了自己对科技公司创始人的尊敬,并表明希望 Kalanick 继续深入参与 Uber 公司的运营工作。
另一方面,由 Benchmark 领导的反 Kalanick 派则较为推崇 Whitman,Whitman 与风险投资公司建立了长期的合作关系。
Khosrowshahi 并没有依附于某一派别进行暗中游说。他告诉我说,他这个候选人资格「就是随便玩玩——我一直是第三位,不知名的候选者。」
对候选人来说,最迫切的问题在于 Kalanick 是否会继续暗中运营 Uber。
8 月底在旧金山,Khosrowshahi 在 Uber 董事会前做了正式的演讲,Kalanick 就坐在他的正对面。Khosrowshahi 做了一系列的幻灯片,当他进行到关于公司治理问题的部分时,气氛突然紧张了起来。
一页幻灯片上的内容直指 Kalanick,「我们不能有两名 CEO。」「我很清楚我们需要分离,如果我进入到 Uber 我需要被当成唯一的领导人。我们要让 Travis 离开,」Khosrowshahi 告诉我。
「Travis 不再活跃了。」(3 月底,Kalanick 宣布他已经买下了房地产创业公司 City Storage Systems,将会以 CEO 的身份加入公司。他保留在 Uber 中董事会成员的身份。)
第二天早上,Immelt 莫名其妙地宣布退出 CEO 竞争。Khosrowshahi 就成了有利的竞争者,不是因为别的,反 Whitman 派需要一个候选人。
董事会成员再次聚集到旧金山四季酒店的会议室中,开始进行无记名投票,把决定抄送给公司的猎头。第一轮结束之后,两派平分秋色,Whitman 四票,Khosrowshahi 也获得四票。这一天大部分时间都在进行投票。两名董事会成员在海外,从几个时区之外电话参与投票。其他人则待在一个单独的房间,就像是僵持不下的陪审员一样。
最后,Benchmark 表示,如果 Whitman 成为新任 CEO 的话,他将会放弃对 Kalanick 的诉讼。一些董事会成员在这种施压手段下出现了动摇,改变了选票。Huffington 说服董事会成员,无论结果如何,董事会都应该对外宣布,一致赞同胜出的 CEO。
在等待投票结果期间,Khosrowshahi 和 Diller 通过几次电话。谣言四散,说 Whitman 已经被选中了。
Diller 试图安慰 Khosrowshahi,两人在通话期间,Diller 收到了一封邮件。这封邮件来自技术网站 Recode 的执行编辑 Kara Swisher。邮件上写到,「最终结果,Dara 胜出。」Diller 问 Khosrowshahi,「你确定没人通知你吗?」
40 分钟后,Khosrowshahi 在去商店买晚餐的路上,他接到来自 Huffington 的电话。「我有一些好消息,也有一些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呢?」Huffington 问他。Khosrowshahi 说他要先听好消息。
她说道,「好消息就是,我们选择了你做 Uber 下一任的 CEO。」
Khosrowshahi 反问道,「那坏消息呢?」
「消息已经泄露了」
四、
在一个雨天的下午,我到访了 Khosrowshahi 和他的妻子 Sydney Shapiro,以及一对 5 岁的双胞胎男孩。
他们的周末住所位于惠德贝岛,距离西雅图以北有 45 分钟的车程。(Khosrowshahi 在十几年前还与前妻生有一双儿女)这间三卧室的房子四周环绕着巨大的冷杉树,占地 23 英亩,俯瞰着普吉特海湾,其装饰风格被 Shapiro 描述为「80 岁奶奶级摇滚明星,」房间内充满了油画肖像、动物标本以及摇曳的蜡烛。
Uber 董事会成员曾把 Khosrowshahi 称作是一个有家室的人,作为其个人魅力的一个要素,同时巧妙地与 Kalanick 的快活单身汉角色形成了对照。
Khosrowshahi 每周都通勤于他在西雅图的家和在三藩市的办公点,并认为这的确是一个挑战。在财经媒体 CNBC 于新德里进行的一次采访中,一个年轻人问他如何平衡工作和家庭,他笑了。
「不幸的是,现在工作正在取得胜利,」他说,「我的家人对此不太高兴。」
我们在坐在厨房中一张长长的桌子边,吃着烤鸡和蔬菜汤,男孩子们吃着黄油意大利面。此时 Shapiro 告诉我,他们的初次相遇是在十年前,Khosrowshahi 穿着一套西装,开着租来的沃尔沃。
「我心里想的是,他是 Expedia 的 CEO,他应该会很自大、自我,就是那种有钱人的样子,」Shapiro 说。她那时是一个幼儿教师,并对刚刚离婚的 Khosrowshahi 心存戒备。Shapiro 是一位个高而优雅的女人,穿着紧身牛仔裤,以及听演唱会时穿得那种 T 恤。
她说 Khosrowshahi 令她感到很惊讶。
「他问了我很多问题,而且他很有趣,」她告诉我,当 Uber 找到他时,她立刻就知道 Khosrowshahi 是合适人选,即便他对这个机会持怀疑态度。当他还在面试的时候,她开始看加州的房产。她还鼓励他穿得更像高科技从业者,这在今天一般就是指牛仔裤和毛衣。
「我在巴西时穿的是西装,」Khosrowshahi 承认说。他最近刚到访巴西,Uber 的第二大市场,为的是劝说巴西的立法者们否决一项新的立法,因为这将导致大量新的监管要求。
他说:「如果是需要道歉的场合,我就会穿西装。」自从接任这份工作以来,Khosrowshahi 就不得不做很多道歉方面的事。
去年九月,他向伦敦市公开道歉,该市在判定 Uber 公司「不适合」经营出租车服务红藕,拒绝延长该公司的营业执照。十一月,在媒体披露 Uber 并未就 2016 年的黑客事件透露详细信息后,他再次向公众道歉,这一事件损害了 5700 万名车手和司机的个人信息安全。
Khosrowshahi 接任 CEO 后的第一个行动是创建一套新的文化价值观,这些观点和意见是他从员工那里征求得来的。
他在 LinkedIn 上写道,对「踩别人脚趾(toe-stepping,使员工大胆说出自己的想法而不用顾及自己在公司的职位高低或岗位类型)」机制进行观念背书经常「被混蛋们拿去当借口。」现在,第四条价值观准则变成了:「对的时间做对的事。(We Do the Right Thing. Period.)」
他宣布,在 2018 年,公司将专注于改善司机和车手的安全。他聘请了经验丰富的高管,包括 Orbitz 前 CEO Barney Harford,以及百事可乐前司法部官员和首席法律官 Tony West。
Khosrowshahi 还试图将 Uber 带上市,这部分体现在其在理念追求方面更为慎重的考量。
三月底,该公司同意将其在南洋的业务出售给当地一家竞争对手 Grab,以便为 Uber 的其他部门腾出资源。这个消息并没有得到公司所有员工的欢迎,有人担心,Khosrowshahi 可能缺乏实现 Uber 最为雄心勃勃的目标所必需的驱动力。
如果 Khosrowshahi 达到了一定的目标,包括在 2019 年将公司带上市,同时使公司估值达到 1200 亿美元,那么他就可以得到 1.2 亿美元。
一位对其表示钦佩的前雇员告诉我,「如果我是 Dara,我的做法是:解决董事会问题,完善高管团队,通过上市来给投资者带去流动性,以及使公司成长。」
他继续说,「现在,使命太多了。但我认为 Travis 就像是在说,让我们把它变成一个价值 5000 亿美元的公司;投资飞行汽车吧;一起改变人们的饮食方式;改变人们的生活方式。这些听起来可能差不多,但那是完全不同的东西。」
一位前高管指出,经过八年的生存抗战,Facebook 已经扼杀掉其它大部分的社交网络公司,而谷歌则几乎垄断了线上搜索领域。另一方面,Uber 在推出八年后,「还没赢过。」在 Kalanick 的领导下,Uber 出售了其在中国和俄罗斯的业务。同时,许多欧洲国家的盈利能力被视为太受制于当地法规的牵制。
而该名前高管告诉我,Uber 印度「在与当地的竞争对手混战。」因此,Uber 主要是在北美和南美拥有完全自主的运营权。
他说:「我们处在一个竞争非常激烈的行业。现在不是改变公司文化的时候,不是什么倾听员工对零食消遣的抱怨。该是继续侵略的时候了。」
人们担心硅谷公司会被外国竞争者赶超,这是业界一个更大争论的一部分。
一月,风投公司红杉资本的合伙人 Michael Moritz 在金融时报发表了一篇社论,他认为,美国企业追求员工的工作与生活的平衡,这可能会使他们输给中国的高科技企业,因为后者的「工作节奏特别快,」办公室强调纪律性,「没有人会抱怨错过一局 Little League 比赛,或是没能与朋友出去打篮球。」
印度民航部长在新德里举行的一个会议上向 Khosrowshahi 谈到了类似的看法,他建议 Uber 在印度建立一个工程中心。他说,当地工程师没有较三藩市工程师那么多事儿,他们不会抱怨长时间工作,或是要求现场按摩和有机食品。
在惠德比岛用过晚餐后,Khosrowshahi 把餐盘放到水槽里,Shapiro 带着男孩们上楼洗澡。然后我们漫步穿过大厅,来到一个舒适的图书馆,在角落里有一只白色孔雀标本,以及一张供 Khosrowshahi 周末办公的红木桌子。
他四肢摊平躺在天鹅绒沙发里,谈到了他人生中最为痛苦的职业经历之一——在 2008 年金融危机爆发后,他被迫在 Expedia 召开会议宣布裁员。「就我个人而言,这是一个非常百感交集的时刻,」Khosrowshahi 说道,他的猫 Moshe 在啃他的脚。
「尽管我是一个裁员任务的提出者和主持者,但员工们能看出我很难过。」他觉得展示脆弱可以让这一过程变得更容易。
「管理基于一项契约,也就是说,你管理我是因为你的能力在我之上,你要付给我薪水,并审查我的工作。」他说道,「领导在于人心。」
和许多科技公司一样,Uber 也受到了一些女性工程师的起诉,她们声称自己的工资低于男性。(3 月 27 日,该公司同意和解。)在 Expedia,Khosrowshahi 特意聘请那些「不像我」的高管,并采取措施来增加女性员工的数量。
「在 Uber 推行这些计划的时机还不太成熟,」他说,「但是我们会做到的。」
硅谷对创始人态度虔诚,后者仍然掌管着许多行业的龙头企业,包括亚马逊和 Facebook。风险投资公司 Greylock Partners 的合伙人 Simon Rothman 告诉我,一个公司的文化往往反映了其创始人的个性。
「有一个比喻是说,如果你有父母,他们的 DNA 就在你的身体里。」他说,「如果是其他人抚养你长大,你会有所不同,但不会完全不同。我认为创始人在公司呆的时间越长,要改变该公司的文化就得花费越长的时间。」
根据创始人即文化理论,改变 Uber 要比仅仅改变一些口号要复杂得多。当我问及 Khosrowshahi 在接任前对 Uber 文化的印象时,他说,「感觉糟透了。我惊讶于坏事怎么能接而连三地出现。」但他补充说,Uber 的员工急于改变。
「我相信,如果你有一个很好的产品,其他很多东西都可以自行运转,」他说。
五、
技术风投们往往分成两类:投资于 Uber 的,以及没有投资 Uber 而追悔莫及的。他们都敏锐地意识到了苹果曾经的错误——背弃其联合创始人乔布斯,转而支持职业 CEO 约翰·斯卡利,后者没有为苹果带来变化,直到乔布斯回来重建公司。
很多人告诉我,有人(董事会成员或投资者)应该在领导 Uber 方面扮演一个更加积极的角色,毕竟 Uber 已经是一个大企业。经常出现的一个名字是:董事会成员和 Benchmark 的合伙人 Bill Gurley。
Gurley 身高六英尺九英寸,他的大块头与其硅谷杰出人物的称谓相得益彰。他的声音深沉而粗暴,带有德克萨斯口音。当他穿门而过时,把自己折成了一个望远镜。(最近,他为 Waymo 对 Uber 的起诉做庭证,法官开玩笑说他是法庭史上个头最高的证人)
当我和 Gurley 坐下来谈论 Uber 的遭遇时,他说,「我的公司被问及最多的与此相关的两个问题是,『我无法相信你会这样做』,以及『你为什么不早点这样做?』」
Gurley 说,他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来鼓励 Kalanick 聘请一位经验丰富的 CFO。他喜欢告诉创业者们,「更创新的融资计划不会让你赢,更创新的法律程序不会让你赢,重塑人力资源也不会让你赢。这些地方更看重经验。」Uber 在这三个方面都很弱,而 Kalanick 从未找到他的「Sheryl」——雪莉·桑德伯格(Sheryl Sandberg),马克·扎克伯格在创办 Facebook 四年后带入团队的高管。
Gurley 从沙发中跳起身来,开始在白板上涂抹,向我展示引发 Kalanick 改变意图的一些业界事端。两家成功的硅谷公司——软件公司 Zenefits 和血液测试风险公司 Theranos 最近双双遭遇了公众丑闻,似乎就快撑不下去了,且在 2017 年春天,Gurley 开始担心 Uber 可能遭遇相似的命运。Benchmark 向 Uber 投资了 1200 万美元,而这笔钱现在已经上升到大约 85 亿美元。其潜在损失会非常巨大。
Gurley 还收到过创始人 Katrina Lake 的电子邮件,来自他所投资过的一家在线服装零售商 Stitch Fix,该公司最近成功上市。Gurley 回忆说,「那封邮件基本上是说,『我真的很喜欢和你一起工作,但我不能忍受你与那个人有关联。』」
Gurley 告诉我,硅谷投资者们即使表面上气场十足,却已无法驾驭得住那些年轻的男性(大多)技术创始人,后者通常拥有其公司的表决控制权。
「担任董事会成员的风险资本家们已经得到越来越多的尊重,我想说的是,他们现在更像是啦啦队员而非演员,」他说。他把这一变化归因于「一种在其余历史记录之外的现象:获得无限资本。」
Benchmark 的竞争对手一直在利用其在政变中的角色,以向其他初创公司的创始人批评该公司。
「你不想拿他们的钱,看看他们对 Uber 创始人做了什么,」Gurley 说道,「我敢打赌,这种对话已经发生了一百次。「尽管 Kalanick 的下台产生了很多分裂与隔阂,Gurley 并不后悔。他说:「我相信历史会眷顾我们所做的一切。」
每天,Uber 与数成千上万个客户和司机互动,而参观该公司在皇后区占地 3 万平方英尺的司机中心,则给人一种拜占庭式的交互感。
每天早上都有成百上千个人(其中许多是移民)到此地登记为 Uber 司机。他们拿出汽车贷款、报名参加体检,并在相关人员的指导下向纽约繁重的许可证体系申请许可。
外面的大街上停放着一排排的黑色轿车,而一楼甜甜圈店的广告上是一只 8 美元的特制咖喱饺(印度萨莫萨三角饺)甜甜圈。
Uber 被指责利用司机,没有为他们提供工作保障或福利,还不止一次地降低佣金。在 Kalanick 离职前不久,Uber 认识到这是一个战略性的错误——公司需要吸引司机,而不是排斥他们,如果它想继续增长的话。
与此同时,许多车手觉得,这款 App(零工经济剥削的代表)的使用体验越来越差。现在,关爱司机是公司的一个优先事项,公司称他们为「司机合伙人」。
在旅行印度期间,当地司机会周期性地举行数天的罢工活动,抗议工资下降,Khosrowshahi 接触了一群司机征求意见。
一些人抱怨说,Uber 的新德里地图未能反映出当地的自发绕行路线。一个身材发福、身穿白色衬衫的司机建议该公司提供语音接口,因为印度的许多人都不具备读写能力。
最后,一个司机说:「对于那些在 Uber 上花了很长时间的司机伙伴们来说,是否有办法帮助他们存钱并解决养老问题?一些可以激励我们成为忠诚司机的办法,就像你的员工那样?」
Khosrowshahi 点头同意,「不光是印度,世界各地都有这个问题,」他回答说,「我们考虑得太短期了。」
事实上,Uber 的长期计划是减少司机参与,以降低成本和随之产生的诸多问题。
六、
该公司已在四个城市开展自动驾驶车辆试验计划,还在测试无人驾驶长途卡车。包括谷歌和通用汽车在内的几家公司都在竞相开发自己的自动驾驶技术。
Uber 的项目是行业首发之一,其先进技术小组(the Advanced Technologies Group)在 2015 年初启动,今年它的车辆达到了 300 万英里的里程式自驾距离。这个部门目前有员工 1500 余名,他们大多工作在匹兹堡市中心海滨处的一个改装工厂内。其办公空间装修华丽,安装有一块 80 英尺高的玻璃墙、再生木桌、天花板式壁炉,以及 70 种现代风格的椅子。每个房间的名字都取自一级方程式赛车。
对 Kalanick 来说,自动驾驶单元是公司的宝贝。Khosrowshahi 上任后,他决定关闭该部门,因为那可能会花费数十亿美元。在与该部门主管 Eric Meyhofer 交谈后,他决定不这样做了,「如果你在这里随处走走就会知道,这不是几个人在车库里建造一些小机器人汽车那种事,」Meyhofer 再加入 Uber 前曾在卡耐基-梅隆大学联合创办了 Carnegie Robotics,他告诉我。
「这个项目完全是关于打造一款规模化的自动驾驶乘车共享平台。」Meyhofer 说到,「这是我们的未来。现在的问题不是公司能否打造自驾车,而是能否雇人来迅速并低成本地解决 Uber 的盈利问题。」
在一月份一个潮湿而温暖的一天,我来到先进技术小组,爬进一辆沃尔沃 XC 90 的后座。这款车是沃尔沃的豪华车型之一,拥有柔软的皮革内饰。其车顶配备了价值 190 美元的激光雷达装置,车身装有 64 个激光器和 8 个摄像头,以及一堆液冷式电脑硬盘驱动器,发出温和的嗡嗡声。
我的自动驾驶汽车操作员是一名业余摩托车手,他像幼儿园老师那样语调平静,他告诉我:「汽车的身手会让你大吃一惊的。」他的工作就是把手放在方向盘上,随时应对突发状况。「你是在头脑中开车,」他说,「你只是没有用手。」他和其他操作员已经在跑道上接受了应急能力测试,例如以每小时 60 英里的速度转弯。
他点击了仪表盘处的 iPad,选择了一个行车路线——汽车会依据这个线上地图,像火车那样有效地沿着虚拟轨道行驶——并按下了仪表盘上的一个银色按钮,让汽车进入自动驾驶模式。车辆平稳地向前移动。
「现在我几乎什么也不用做了,」这名操作员在等待红灯时评论道。「但是,如果这个白痴决定在我们面前驶离,我可能会接管汽车。」对面车道上有一辆白色丰田车,果然,它在我们的前面转了个弯,在灯光变绿的时候向我们左转。「这就是所谓的匹兹堡式左转,」他解释说,这辆车收集了有关驾驶的各方信息,并将数据传回给 Uber 的工程师。
「假设我们出了事故。「我们将有完整的视频证据,」他说,「汽车不会疲劳,不会生气,不会喝酒...... 它总是会做正确的事。」
每一次当一个行人出现在我们面前时,他或她在 iPad 上都会显示为蓝色,这表明车辆「看见了」他们。该操作员说,这辆车一次可以监视数百名行人,其设计要求就是额外小心地对待周围的人。
然而,当我们穿行于匹兹堡鳞次栉比的建筑群落中时,操作员时不时地就会接管驾驶,比如一辆停放着的车的车门突然被打开了,或是通行学校安全区的情况,此时车辆会自动减速到每小时 15 英里。
操作员告诉我,汽车有时会陷入尴尬的局面,例如其他司机示意让它朝前开,而汽车却接收不到这种信号。有时,中继线硬件堆栈中的一个节点崩溃了,我们不得不把车拉拖回来重新启动。我的操作员向我保证,这种情况很罕见。
3 月 19 日,Uber 的整个自动驾驶试点项目都被搁置了——亚利桑那州的一辆测试车辆杀死了一名 49 岁的女人 Elaine Herzberg。第二天,亚利桑那州警方发布了一段事故录像。怪异的夜间画面显示,当这名女士骑自行车穿过街道时,汽车正以每小时 40 英里的速度向她滑来。在部分可以看到操作员的视频中,他低头扫视了几秒钟,可能是在看仪表盘处的 iPad,然后再抬头时已经为迟太晚。操作员的脸部扭曲,表情震惊。
当我与 Khosrowshahi 通过电话后不久,他似乎心灰意冷,并被这份新工作的严格审查而吓倒了。他告诉我,自动驾驶部门一直致力于在年底前交付无人驾驶汽车服务,沿途不可避免地会出现「颠簸」。「上周发生的事情真是悲剧。」他说道,「我们显然已经倒退了一大步。」他正在密切重新检查 Uber 在自动驾驶汽车方面的工作。
我在匹兹堡时,Meyhofer 告诉我,与 Uber 的其他部门一样,自动驾驶汽车小组也面临着巨大的压力。他表示, 及早掌握技术是企业生存的问题, 卡拉尼克对竞争和短期结果的痴迷, 直观地理解了这一点。 尽管改变了很多, 但压力依然存在, 部分原因是因为已经投入了太多。
「问题在于, 如果有人将这项技术建立在一个共享网络上, 他们的成本竞争力将比我们的更强。 如果其他人这样做了, 而我们没有, 我们还能活多久?」Meyhofer 说。「那么你是在和这个鬼魂比赛。 不管你做什么都不够。 Dara 不会施加那样的压力, 但是他不需要这样做。 这就是我们所处的行业的现实。」
,
免责声明:本文仅代表文章作者的个人观点,与本站无关。其原创性、真实性以及文中陈述文字和内容未经本站证实,对本文以及其中全部或者部分内容文字的真实性、完整性和原创性本站不作任何保证或承诺,请读者仅作参考,并自行核实相关内容。文章投诉邮箱:anhduc.ph@yahoo.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