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喜剧的方式演绎悲剧代表作品(他与戏剧痴缠一生)
2021年9月24日,是曹禺诞辰111周年纪念日,这天晚上,北京人民艺术剧院曹禺剧场座无虚席。
当大幕缓缓拉开,一场新版的《雷雨》呈现在观众面前。
从30年代初这部话剧公映开始,近百年的时间里,《雷雨》成了话剧院叫好又叫座的压轴戏。
甚至在话剧圈有这样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只有演过《雷雨》的演员才能称得上是话剧演员。
文艺界也流传着这样一句话:说不尽的曹禺,演不完的《雷雨》。
曹禺因为这部处女作,在话剧界近百年的时间里,几乎无人超越。
有人说,曹禺是个创作天才。
其实,世上哪有什么天才,他不过是对戏剧保有一颗痴心罢了。
垂髫小儿,听戏成迷
众人皆知曹禺,却不知万家宝。
其实万家宝才是曹禺的本名。
曹禺二字是拆分了“万” 字的繁体而得来。
为了方便理解,我们只说“曹禺”,不提“万家宝”。
曹禺出生在一个官僚家庭,父亲万德尊曾在清末政府任职。因为有留洋经历,国民政府时,万德尊曾任黎元洪的秘书,还曾手握兵权。
这样的高门大户,让曹禺出生就在罗马。但不幸的是,曹禺的母亲在生下他三天后便离世了,所以他是由继母抚养长大的。
继母喜欢看戏,曹禺两三岁时,就跟着继母辗转各个戏园子,早早就学会了“看戏”。
曹禺曾说:"我从小失去了自己的母亲,心灵上是十分孤单而寂寞的"。也正是如此,曹禺小时候常常一个人去看戏。
王小波说:别人的痛苦才是你艺术的源泉;而你去受苦,只会成为别人的艺术源泉”。
而曹禺生生把自己剥离开,把自己的经历都写进了话剧里。
不断的看戏,无形中也学会了演戏,甚至在五岁时,就开始和小伙伴们一起编排戏剧了。
曹禺第一次的表演,是在黎元洪府上。
当时段祺瑞与黎元洪因为复辟与共和的争端闹得异常激烈,黎元洪对这场制度的争夺忧虑重重,却又渴望最终有个好结果。
这时候有人建议可以用“圆光”来预测未来。
所谓“圆光”,就是由一对男孩女孩在黑暗中手持蜡烛移动,说出在白纸上看到的事物。
当时,一起“圆光”的女孩说什么也没看到。
曹禺却说:我看到了千军万马,是黎元洪大总统带领着千军万马来了,而且打了胜仗。
官僚们听后又惊又喜。
其实,那时候曹禺懂的并不多,只不过经常跟着父亲,听些时事罢了。
虽然曹禺的预言结果并没有如期而至,却让他体会了当演员的神气劲儿。
他曾说:“我从来没有像这次“圆光”事件中占据主导地位,我是个中心人物。”
在曹禺幼小的心灵中,渐渐悟出:戏剧原来是这样一个美妙迷人的东西。
“圆光”事件之后,曹禺的身心更是沉浸在戏剧里,追着各个剧场去看戏。
无论是旧戏,还是新戏,曹禺来者不拒。
尤其是以动作和语言为表现形式的幕表制新戏,更为曹禺日后的创作打下了夯实的基础。
爱戏成痴,演戏成瘾
曹禺的启蒙教育是在家中私塾完成的,直到中学时才进入南开中学。
在这里,南开话剧社成了他尽情发挥表演欲望的舞台,从童年时代就播下的戏剧种子终于找到了合适的土壤。
他对戏剧的兴趣源于执着的热爱,这份热爱不会轻易消失,只会愈演愈烈,变成迷恋。
1928年曹禺考入了南开大学政治系,为了戏剧,又转学考入清华大学西洋文学系,在这里,他如饥似渴的研读莎士比亚、易卜生、契诃夫的作品。
只靠看戏已经不能满足他的需求,演戏成了生活的必需品。
由于当时还不允许女子上台演戏,女性角色都由男子反串。
曹禺最常反串的是挪威现实主义剧作家易卜生《玩偶之家》里的女主角娜拉。
身为男子,他反串的娜拉,在舞台上时而自言自语,时而唱歌,时而跳舞,把娜拉要背着丈夫离家出走时的慌乱和复杂心情,演绎得淋漓尽致。
这也吸引了台下一位小观众——郑秀。
演出结束后,有人把曹禺介绍给郑秀,这个家世良好、面容清秀、气质脱俗的女孩很是惊讶,惊讶于在话剧圈有名的曹禺居然其貌不扬,而且还是个小个子。
话剧给了曹禺周身光芒,也给了曹禺机会。
在出演英国话剧《罪》时,他邀请郑秀做女主角,而曹禺既是翻译和导演,还是男主角。
当第二年郑秀也考入清华大学时,曹禺展开了长达三年的追求。
然而,郑秀却未将曹禺看在眼里。
为情所困,为爱所伤的曹禺在宿舍难以入眠,长吁短叹,甚至哭泣,终于相思成疾,病倒了。
郑秀被曹禺的深情所打动,两个人渐渐走到了一起。
如果日子就这样过下去,曹禺也不过是个戏迷。
然而,作为家里顶梁柱的父亲突然病逝,家里瞬间从高朋满座到亲朋离散。
鲁迅说:有谁从小康之家堕入困顿的吗?我以为这条路中,大概可以看到世人的真面目。
曹禺在父亲死后,面对亲朋离散,四处碰壁之后,心灰意冷,更加苦闷,急需一个发泄口。
而对戏剧的热爱与痴迷,让曹禺走上了戏剧创作的道路。
他的处女作《雷雨》就是在这时候产生的。
曹禺说,这部话剧是“没有太阳的日子里的产物”。
家世曾经显赫,一夕大厦倾覆,曹禺看到了太多的世态炎凉。
郑秀作为第一位读者,又在一旁红袖添香,细心地为曹禺誊写手稿。
好在甜蜜的爱情使他灵感爆发,他在郑秀身上汲取了很多创作灵感。
与郑秀的爱情,他是个情痴。
与戏剧的缘分,他是个戏痴。
当情痴与戏痴碰撞在一起,灵感不断迸发。
经过4年的打磨,《雷雨》一经面世便一炮而红,在近百年的时间里,依然无人能及。
爱到痴迷,人生如戏
浸润着两个人爱情的《雷雨》改变了曹禺的人生,也改变了他的生活,虽是情痴,却终究输给了戏痴。
婚后不到两年,曹禺发现两个人性格不合,最主要的是他不能再从郑秀身上获得创作灵感。
这时候他遇到了方瑞,一个体弱多病,温柔美丽的女孩。
一头扎进戏剧里的曹禺,看不到世人的目光和指点,在与郑秀的婚姻期间,便和方瑞出双入对。
方瑞是他生活中的女主角,也是他戏剧创作的女主角。
从方瑞身上汲取了太多灵感,曹禺想写一写这个女子,于是就有了《北京人》的女主角愫方这一角色。
与方瑞在一起的初期,也是他戏剧创作的高峰期,大家耳熟能详的《日出》《原野》《北京人》,都是这期间的作品。
与此同时,与郑秀的婚姻也走到了尽头。
郑秀爱着曹禺,不想离婚,但是这个女子却说:如果这段婚姻成了曹禺的拖累,为了让他能创作出更好的作品,我同意离婚。
与其说曹禺爱着一个女人,不如说他爱着这个女人带给他的戏份。
曹禺的女儿万方在《你和我》一书中这样写道:爸爸选择戏剧,不是出于谋生需要或者为了追逐名利,也不是受命于父母或者为了自娱,而是因为对戏剧的痴迷。
他对戏剧的爱,纯粹而热烈。
看戏,身临其境。
演戏,身临其境。
写戏,又怎能脱离其境遇呢?
为了写出体现贫苦大众生活的作品,曹禺曾在三九寒天与两个吸毒的乞丐约好,在天桥底下等着学唱“数来宝”,不想被人爽约。
于是,曹禺摸到了乞丐的落脚点去找,被一个喝醉酒的家伙一拳打来,差点瞎掉一只眼,只因为被误认为是稽查队的便衣。
而曹禺哪有那么多坏心思啊,他不过是想把戏剧写得更真实罢了。
每当他拿着小本子去记录各行各业说的话时,总会被人认为是疯子。
即使到了妓院,也是笔和本不离手,这才有了《日出》中让人同情的妓女翠喜的人物形象。
为了创作角色,整个夏天,曹禺不断进出妓院,于是就有了传言:曹禺去嫖娼了。
外人看到的是他自甘堕落,进入大染缸。
曹禺却在这个“人类的渣子堆”里,发现了一颗颗金子般的心,这些人都真实的呈现在他的话剧里。
无论是身体的伤害,还是流言蜚语的重伤,都不能动摇曹禺创作话剧的心。
这是勇敢,也是痴迷,是他对话剧的痴迷,没有什么比痴迷的人更勇敢了。
晚年躺在病床上的曹禺,对自己太久没有新剧作而焦躁不安,有时候他会对着空气大叫:你不知道我有多惭愧,我要写出一个大东西才死,要不我不干。
然而,病痛还是没有留给曹禺机会。
巴金曾说:曹禺真可惜,他就这么走了,他心里有好多好东西,他把它们带走了。
但细细想来,这也未尝不是件好事,与其写一个迎合别人却不能表达自我的创作,倒不如带走的好。
孔庆生曾这样评价曹禺:“文明戏的观众,爱美剧的业余演员,左翼剧动影响下的剧作家”。
他并非出生戏剧世家,却与戏剧痴缠一生。
曹禺曾自言道:战士应该死在战场上,作家应该死在书桌上,演员应该死在舞台上。
曹雪芹耗尽一生写就一部《红楼梦》,而曹禺也要像曹雪芹一样,将自己的生命奉献给戏剧,于是他把自己的笔名改姓“曹”,如曹雪芹般,做一个痴心人。
所有半途而废,皆因痴心不够,若无痴心,便没有了那些伟大的事业。
曹禺与《雷雨》,恰是痴心所成就。
作者 | 晓爽,一个忙里偷闲的惬意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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