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种植禁令（日本颁布种苗法）

曾登顶葡萄价格天花板的“阳光玫瑰”可能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跌落神坛，从700克500元的高价跌至“10元档”，更想不到自己会成为打响“日韩种苗大战”的“第一枪”。

作为日本科学家人工培育出的高端葡萄品种，阳光玫瑰从诞生之初就承载科学家的无数野心与期待：它的果子吃起来皮薄汁多，脆甜爽口，再加上几乎没有空心果的百分百果实率和挂果率，可以说是曾经风靡一时的“顶流水果”。

然而随着阳光玫瑰这一葡萄品种引入中国与韩国后，各个产地疯狂扩张、产量增加，只是“物不再以稀为贵”带来价格“大跳水”的同时，果实的品质也在降低。日本的原产阳光玫瑰受到波动影响，开始出现下跌趋势。

日本农林水产省很快做出反应。他们估算了阳光玫瑰通过非正规渠道引入他国造成的授权费及其他费用损失，然后痛定思痛，准备以法律手段建立优良品种保护机制，从根源上解决以这一问题。

2021年4月1日，日本《新种苗法》发布，一串阳光玫瑰，就此掀开了一直潜藏在国家与国家间关于种苗的“明争暗斗”。

《种苗法》针对中国？错了，是“制裁”韩国！

许多人认为，日本发布《种苗法》及《禁止种苗清单》针对的主要国家是中国，其实非也。中国的阳光玫瑰品种是由浙江葡萄产业协会采取正规渠道引入中国，进行试栽。

在中国之外，有一个惯犯国家在非正规携带、种植果木种苗，以及竞争优良品种上与日本“积怨颇深”——韩国。

【1】韩国的“瞒天过海”

阳光玫瑰是由日本果树科研所的13名研究人员共同参与研究。在2006年由日本的农业与食品产业技术综合研究机构进行品种注册，而从这一品种的果树试验到成功注册共花了整整18年的时间。可以说，阳光玫瑰是日本下了血本进行培育的品种。

当然，培育出的结果也不负众望。日本冈山县种植的“晴王”、长野县的须坂市小布施町的高山村地域种出的“大地的水滴”……都是日本引以为傲的稀有葡萄品牌。其中，一穗“晴王”阳光玫瑰平均就可卖到400元左右，而长野的“大地的水滴”上架率为0.03%，经过超级严格的选果标准之后才能被认证为“大地的水滴”。

这样庞大的利润和阳光玫瑰在国际上打出的赫赫名声自然惹引得旁人眼红，其中最先动手的就是与日本一海之隔的韩国。果木种苗的引入不同于其他生物或者科技专利需要专利载体，想要引进果木，偷偷折一根枝丫带走，就能复制并升级这个研究人员们呕心沥血多年育出的品种。

而这，正是韩国使用的“瞒天过海”的手段，简单又粗暴。或许会有人产生疑问，日本没有申请专利，进行品牌保护吗？

当然有！日本阳光玫瑰“Shine Muscat”的品牌注册早在2006年就已经完成，然而这个品牌注册只是用来规范日本国内种植者的生产和销售的，对国外的种植户没有约束作用。

阳光玫瑰这一品种的葡萄因为选果标准的严苛，在日本的产量并不高，本身国内的消费市场就已经恰好完全满足其产量，再加上出口手续的繁琐，所以日本压根就没考虑过阳光玫瑰的出口问题，更别说在海外的品牌注册了。

而发现日本的这一巨大疏忽之后，韩国就像闻见鱼腥味的猫，跟着味道就采取了行动。韩国利用日本原来《种苗法》中“可携带果木种苗到加入保护种苗相关国际条约的国家或者是地区”的漏洞，大喇喇地在日本人眼皮子底下带回了对方视若珍宝的阳光玫瑰种苗。

带回国后，韩国没有坐吃山空，而是抓紧时间对从日本带回的种苗进行研究，并在其基础上对产量和品质大加改进，从甜度、单颗果实大小及一穗果实重量上都获得了更进一步的提升。

韩国的想法很简单：日本的苗种在韩国的土地上，那就是韩国的葡萄。用日本的葡萄苗抢占日本的海外市场，赚大发了。

韩国这边养精蓄锐，集齐装备终于要大规模进军海外市场了，处于韩国“海外市场”的日本才终于发现，“哦豁，被偷家了！不仅被偷家了，还来正主面前‘舞’起来了！”

根据国际植物新品种保护联盟发起的国际公约来看，日本应该在国内注册阳光玫瑰品种的6年来就完成海外品种注册的，然而日本没有。等到日本看着舞到眼前的“韩国产阳光玫瑰”，终于回过神的时候，黄花菜都凉得透透的了。

2017年11月，韩国在北京举办了韩国产阳光玫瑰葡萄上市发布会。这一场发布会可谓是声势浩大，不仅有线下，韩国的农业部门以及相关的流通部门甚至还邀请了多家中国商超和电商公司参与线上的发布活动。

而主打的产品就是韩国“农业首都”尚州出品的本土化阳光玫瑰葡萄。韩国的农水产食品流通公社也放出话来：希望早日击败日本产出的阳光玫瑰在海外的市场。

显然这一局，敢于“不要脸”的韩国胜。

【2】日韩的“宿敌之争”

其实，早在阳光玫瑰之前，韩国与日本在果木种苗上的“腥风血雨”就在20世纪90年代就已拉开序幕。

最先承担争斗风云的水果是日本培育出的多种品种的草莓。最初，根据保护种苗相关国际条约，日本是允许部分韩国培育者进行“个人栽培”的，只要能获得培育者的允许。

而日本的大部分培育者一心只在培育果种上，对于注册品种的意识都十分薄弱，更别说进行海外注册了。加上真正的个人栽培产量根本无法超过企业及种植户，所以日本的果农和种植户们最初并没有警惕之心。

日本曾经鼎鼎大名的爱媛县产“红珍珠”、静冈县产“章姬”和栃木县产“栃乙女”三大草莓品种都是在允许范围之内。其中爱媛县的“红珍珠”草莓品种是由培育者西田先生独家授权给的一位韩国金姓研究员。

对方声称“希望这样美好的水果也能让我们那儿的人品尝到呢”，还在合同上白纸黑字的写上承诺“不会外传，不会将草莓品种给除自己（金研究员）之外的任何人”。

可结果呢？

结果就是金研究员扭头回到韩国之后，韩国市场就出现了“章姬”和“红珍珠”杂交培育出的所谓新品种“雪香”、“栃乙女”与“章姬”培育出的新品种“梅香”、甚至还继续在此基础上培育出了“栃乙女”与“雪香”的杂交品种“阿里香”、“梅香”与“雪香”的杂交品种“圣诞红”……

这群韩国人还统一对外宣称：“都是我韩国自己的国产品种呢！啊？你说原种是日本的？是啊，可是种在我韩国那就韩国的了呀思密达。”

日本一看“好家伙，搁这给我玩排列组合，练习翻脸不认人呢？”

于是日本也扭头就封锁了韩国研究员对日本果苗品种的打探，实验室不准去，栽培室也甭想进，再啰嗦就直接滚回去。

只是这时大局已定，为时已晚。韩国杂交培育出的“雪香”疯狂挤压日本“红珍珠”的种植面积，同其他杂交品种一起扩张规模，占据市场。仅2010至2017年间，韩国的“草莓入侵”行动就给日本造成了220亿日元（折合人民币13亿元）的巨大损失。

除了经济上的打击，韩国还利用自家媒体，打起了“赶走日本产的‘韩国草莓’”“日韩草莓战争”等极具煽动性和挑起对立的新闻站，简直就是“打不死日本，也要恶心死日本”。

这一局，韩国发挥了一贯的“不要脸”作风，稳居钓鱼台。

【3】三次对垒

在阳光玫瑰之外，同样也被韩国下手的葡萄是日本曾拍出110万日元（折合人民币7.28万元）一串的“浪漫红宝石”品种。这一品种由日本石川县于1955年开始培育。历时10多年，经过多次配种才培育成功。

而在该品种国内上市没多久之后，日本农业部门发现韩国竟也在销售同样的品种，买回来一检测发现，“巧了不是，不能说是毫无关系，只能说是一模一样”。问题是，日本自己也才刚研究出来上市呢，韩国是从哪儿整来同样的果苗基因呢？

一调查，果然，韩国这个惯犯还是用的老一套，“不问而取是为偷”，还先下手为强，抢先注册了各个语言的品种商标，连人家日文也没落下。

三番五次对垒之下，日本终于忍无可忍，于2009年便开始着手修改种苗法，“前面的我认栽了。以后我让你偷，偷了我的就给我还回来！我要罚你钱！我要把你国际名声搞臭。”

“作壁上观”，掌握技术核心才是掌握命脉

为何小小的一枚草莓、一串葡萄会掀起如此大的明争暗斗？归根究底正是其中蕴含的科技含金量。好的品种能给国家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不论是经济利益还是其他方面。

在草莓之前，韩国出口农产品中战绩较佳的只有韩国辣椒，唯一产值超过一万亿韩元的作物。而在使用日本草莓基因，“创造”出所谓韩国“本土草莓”之后，韩国的2020年的草莓出口额比2015年翻了一番，产业规模也飙升到了亚洲第三，世界第七。

除了经济上带来的巨大利益，韩国还将杂交培育的种植“分享”给越南、缅甸、新西兰、美国等国家，收取专利费的同时还提供标准化生产指南。既挣了钱，又赚了一波名声。

作为“水果三国杀”中切身影响没有那么大的中国，此时应该做什么呢？总结经验，不打没把握的仗。对于任何一个国家而言，农业是民本，也是一国的基础，而种子就是“农业的芯片”，决定了整个农业科技发展能够攀爬到的最高处。

中国的作物生产历史非常悠久，8000多年前，黄河流域开始广泛种植谷子，北方居民逐渐以黍稷为生。时间推移到西周时期，蔬菜如韭菜、冬葵、蔓菁、萝卜、葫芦，作物如榛、栗、桃、李、梅、杏、枣，桑、花椒、大麻等纤维、染料、药材、林木的种植也在《诗经》中初露端倪。

所以中国属于农业大国，但不算是农业强国，在基础农业上有一定的基础，但是在果树种苗的路上还有一段历程。尤其是我国目前栽种的果树品种中很大比例都是外来引入，而且国内本土培育种苗的水平也还有一定的上升空间。

所以日本《新种苗法》和《禁止清单》的发布，对中国而言，既是压力，也是动力。《新种苗法》的发布一方面能够在某种程度上阻止外来品种“内卷”我国本土选育的品种，一方面也能警醒我国果农种植户的警惕之心。

众所周知，我国是世界最大的水果生产国和消费国。随着消费水平的增强，人们对美好生活的需求日益增长，市场对水果的需求也正在逐渐从注重数量转向注重质量与口感。

而中国与日本相似的种植环境可以帮助已引入的品种更好更快适应土壤及气候，也便于中国的研究人员观察其中的异同为培育杂交品种而准备。

虽然中国的新品种培育技术还比较薄弱，但我们仍然存在一定的地理及研发优势。比如在海南、广西等地区因充足光照与其他有利条件生长得极好的“龙盛”西瓜，优质早熟；在江苏无锡阳山产出的水蜜桃，个大味美，品类多样，脆、软皆有……

其中最广为出名的莫过于每年冬天都会被抢售一空的“丹东草莓”——由中国辽宁省森林经营研究所在日本“枥乙女”生产田中发现一株的变异株扩繁、对比，试栽而来。

对于国家而言，新品种是科技实力的体现；而对培育的研究人员和种植户而言，新品种是一生的心血与珍宝。我们要从日韩之争上升起警惕之心，建立健全农产品品种的保护机制；也要从中有所学习，只有在已有经验的基础上，推陈出新，打造出实力与影响力兼具的本土品种和品牌。保护与成长并行，核心的竞争力才能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上，二者缺一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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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资料：

[1]对阳光玫瑰葡萄生产的思考与建议，《西北园艺（果树）》

[2]“阳光玫瑰”价格跳水 国内特色水果亟需破局，《环球时报》

[3]“阳光玫瑰”葡萄未来市场形势分析，《北方果树》

[4]“阳光玫瑰”葡萄缘何成为大路货，《农村新技术》

[5]日本《种苗法》限制品种出口制度及其启示，《世界林业研究》

[6]论如何理解《植物新品种保护条例》第七条规定的“植物新品种的申请权”，《中国林业》

[7]跨越“雷池”——谈我国农产品出口企业如何面对日本《种苗法》，《中国发明与专利》

[8]中国与日本品种保护制度的差异列举，《种子世界》， 农业部植物新品种办公室

[9]日本新《种苗法》对我国果树业的影响，《现代农业科技》

[10]韩国：新品种为葡萄产业带来机遇，《中国果业信息》

[11]韩国草莓出口现状及成功经验，《中国果树》

[12]基于日本农协经验的中国蔬果主产地流通体系创新研究——以杭州市绪塘草莓产地为例，《浙江树人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

[13]中日韩农产品国际竞争力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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