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里的救赎58（时光里的救赎172）
上楼之后的董子浩，把自己从头到脚好好洗了个遍。从来不觉得洗澡是件痛快事情的人，终于体验到了自己原来不曾珍惜的幸福。
一遍嫌不够，他又彻头彻尾再洗了一遍才依依不舍地走出淋浴间。吹干头发的他，穿戴清爽走下楼去找爷爷。
从他进门到现在，时间都已经快过去两个小时。董家的保姆久违地见到董子浩，亲热凑了过来说：“你一会在家吃晚饭吗？这么久没回来，有什么想吃的小菜我烧给你吃。”
“谢谢阿姨，我这次出差就是去寻访美食。唯一没亏待的东西就是我的胃。”
从小看着董子浩长大的保姆上下好好瞅了一圈眼前的人，已经变得神清气爽的人确实没瘦。
她欣慰地说：“那就好，这年头什么都没有自个的身体重要。你奶奶这一病，我也是深有感触。”
董子浩拍拍这个对自己来说，也算半个亲人的阿姨说：“嗯，我们都要多注意身体。”
两人相互一笑，风雨半生之后不再年轻的老保姆生出一些伤感的情愫。自从她上次听董妈妈在饭桌上提到，董奶奶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很关键。
她心里其实就已经有了某种预感，那天收拾完家务后她坐下来静心想了好久。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她就打算辞职回家养老。
按理说即便是董奶奶有朝一日不在了，这个家没有人会嫌弃自己，更加不会主动开口赶她走。
但下一任的女主人，虽然明面上会敬她。
但暗地里很多事情，就不言而喻了………
02毕竟自己这些年是唯董奶奶马首是瞻，身为保姆的她虽没有女主人的才情横溢，但待人看事的清醒还是要比普通人通透一些。
与其到时候不欢而散，还不如客客气气地离开。他日有机会相见，过去的情份还能继续。
一想到这，保姆忍不住多看一眼董子浩。
她在自己眼角那股热流涌上之前，快步转身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人前不失态，这是昔日女主人教会她的第一件事。
这会儿董爸爸还没下班，董爷爷一般都呆在自己楼下的那个小书房。董子浩走过去敲了敲门，里面一声苍老的声音传来：“是浩浩吗？”
“嗯，是我。“
“进来吧。“
门推开，如今精神头大不如从前的老人半靠在椅子上听着悠扬的钢琴曲。他一边听，一边回忆道：“那时我和你奶奶跳的第一支舞，就是这首曲子。”
董子浩笑笑，挨着爷爷附近坐下。
待一首曲终，两个人才开始谈话。
董爷爷先开口问：“这次出差辛苦吗？”
“说实话，有点。”
“那你有什么收获吗？“
“爷爷，我也算不枉此行。这次去我找到自己接下来想做的事情，就是有点担心奶奶的身体。“
“怎么了？”
“我想去风景优美的地方重新开始我的工作，但那个地方很远我回来一趟路上需要很多时间。”
董爷爷淡淡地说：“我和你奶奶都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什么都已经看开。你还年轻想做什么就去做，不要顾及我们。“
“爷爷，我……”
“放心吧，这是我和你奶奶两个人的意思。男儿应志在四方，不要拘泥于方寸之间。”
03“不过，浩浩你奶奶的事要抓紧。”
“爷爷，我心里有数。这几天出差我把资料都带在身上有空就看。我发现奶奶可能是早有预感，她录音笔记录的资料不仅条理清晰，而且是按照时间节点慢慢推进的。”
董爷爷微微点头，说：“你奶奶办事周全了一辈子，时至今日我在很多地方依然很佩服她。”
“人这辈子挑选伴侣，其实就是一场豪赌。选对了，大家皆大欢喜。选错了，便输了一辈子。”
“所以呀，浩浩你对婚姻的态度一定要慎重考虑。”
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疲倦早已爬上老人的脸庞。他把眼睛闭上，靠在椅背上小歇养神。董子浩见状，伸手把一旁的毯子轻轻盖在老人的身上默默退出房间。
既然事不宜迟，他连忙给小鱼打电话说：“赵老师我这条好汉杀回来了，晚上有空见一面吗？”
“行呀，不过要晚点。”
“随便几点，我有事找你帮忙。”
“你人在哪里？”
“我陪家里人吃完饭就去工作室，我想让小白加班赶紧把视频剪辑出来。你顺便过来看看给我点意见，正好。”
“那行，不过我估计很晚。”
“OK，等下见。”
小鱼想想有点不放心，问道：“大少爷，你这去民间走一回体验生活的感觉如何？”
“老实说有点苦，不过总体来说还算值得。”
04董子浩在家吃过晚饭，就直奔自己的工作室。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现在家里只有一个女人当家作主的缘故，平白少了很多隐形的冲突后董爸爸倒是日日下班之后，都会按时回家陪伴垂暮之年的老父。
有人说男人素来晚熟，董爸爸是经巨变之后一夜开窍变得孝顺起来。只有他自己知道，少了那些让他时刻提心吊胆的剑拔弩张，不用随时当无谓的炮灰之后他的心情是怎样的。
这些年夹在两个女人之间当夹心饼干的滋味，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拥有发言权。
而董妈妈有了丈夫的陪伴，身上的尖锐仿佛原本削地尖尖的铅笔头，在一轮又一轮与白纸的摩擦中慢慢变得钝圆。
董爸爸原本拥有一个性格强势的妈妈，养成了他是个柔软不喜与人争吵的性子。
当年娶董妈妈可能是他生命中唯一做过最强势的一件事。自从那件事后，他身体里所有的叛逆与倔强仿佛一夜被耗尽。如今年岁上去性情那是越发地温和，对待妻子的态度更是如此。
董妈妈的脸上渐渐有了发自肺腑的笑容，有了这份细物润无声改变的她，看待身边的人和事多了一份从容自若。
这对彼此之间冷漠大半辈子的夫妻，临到老又在兜兜转转中回到婚姻最初开始的起点——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正如董爸爸所言：“纵你一生阅人何其多，却再无一人恰似妻！”
05董子浩和小白两个人在工作室忙到深夜，始终不见小鱼的身影。放心不下的他打了个电话过去，才知如今已经是正宗大忙人的赵老师真的忙到分身无术。
“赵老师，您这是准备当劳模啊？”
“别提了，导演两个小时前临时通知我要改一场戏的脚本。我也没办法，女主角说她演不了只能改剧本。”
“女主角这么大的面子？”
“不然了，反正比我们小市民的面子要大。董子浩，要不我们明天再碰头吧？我得抓紧时间整完发过去。”
“你这声音，听上去战斗力不行啊？”
“你怎么知道我饿了？”
“猜的。“
“你还真是神机妙算，怪不得我爹说你这人厉害。”
“叔叔，他表扬我了？”
“你别臭美，我爹只是说你能吃苦受累。”
“那叔叔没说我其他什么？”
“我还想问问你，你这几天都和我爹聊什么？我爹平时话很少，你们俩在一起有话说吗？”
“这个问题嘛，其实大多时候我们就聊聊你。叔叔话是不多，可我发现他挺喜欢听我说话的。”
“你扯什么，我是问你们聊什么？”
“你不懂，这是男人之间的相处模式。”
小鱼有些烦躁，她果断地说：“我没功夫不和你扯，先挂了。“
“你新办公室的地址发我一个。”
“干吗？”
“我过来慰问一下劳模，顺便找你说点事。”
“那行。”
小鱼抓起手机不客气地把地址发了过去，还大言不惭地交代说：“帮我带份牛肉汤和生煎包，记得打包一份辣椒酱，谢谢。”
男人看着短信笑了笑，交代小白说道：“你辛苦一点，争取明天能先出个初步的小样。”
刚被迫吃了一耳朵电话的大男孩，抬起头问：“你这是要去见小鱼姐吗？”
“嗯，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随口问问。”
06董子浩莫名其妙地出了门。
大男孩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暗自摇头：“你们这场明明蓄谋已久的浪漫，什么时候才会昭告天下？”
“等得我好心急！”
估计陈燃在旁边的话，肯定会狠狠地瞧他的头说他居心叵测。正所谓世人不解相思意，他笑世人醉迷离。
董子浩拎着打包好的食物寻到小鱼时，她顶着一头被她抓到没了形象的鸡窝头在电脑前抓狂。
小鱼看到已经收拾干净和平时没什么两样的男人，调侃地说道：“大少爷，您这是已经沐浴更衣重新做人？”
“呵呵，叔叔阿姨都和你说了。”
“当然，我没吹牛吧？”
“确实条件比我想象中要艰苦。“
这时小鱼的鼻子嗅到一股浓浓的香味，直勾勾的眼睛泛出亮光大声说道：“大好人，谢了。”
董子浩把食物往桌子上一放，一边解包装袋一边说：“你先吃了再干吧，不然冷了。”
“遵命。”
小鱼从椅子上一跃而起，跳到董子浩的身边。
趁着小鱼大快朵颐的功夫，董子浩赶紧说：“我来找你帮忙，我奶奶她………”
一听到董奶奶三个字，小鱼出于敬意下意识就把刚咬了一半的生煎包放下。坐直了身子，打起精神仔细地听。
董子浩见她如此，明明只是一个小的小细节却让人莫名有些感动。
他动情地说：“没事、你吃你的，我们一边吃一边吃不碍事。”
“那你慢慢说，我快点吃。”
“行。”
07小鱼以风卷残云的速度迅速消灭桌子上的食物，好在董子浩早已对她的战斗力见怪不怪。
等到男人把奶奶自传的情况都一一介绍完毕时，小鱼已经打着饱嗝正拿着纸巾在擦嘴。
“小鱼、我知道你很忙，可我奶奶也不知道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我………”
董子浩说这话的时候，瞅见小鱼电脑旁堆积如山的文件夹。他突然没了往下继续说下去的勇气，再看看小鱼蓬头垢面满脸油光的形象和刚才的狼吞虎咽——事实的真相只有一个，她真的很忙！
小鱼见董子浩为难，没有犹豫地问道：“手稿和录音笔你都带过来了吗？”
“嗯。”
“先给我看看。”
“好。”
等董子浩把资料从包里小心翼翼地取出来后，小鱼接过后就一个人埋头看了起来。
男人也不再打扰，扫了一眼办公室的环境后站起身来把桌子上的外卖盒收拾妥当，再扔到不远处的垃圾桶。
半个多小时后，粗粗翻阅完资料的小鱼终于把头抬了起来。她慎重其事地说：“你也知道老人家这一生才华出众，我是半点都不敢马虎大意。”
“嗯。”
“如果要写出勉强能和前半部分相匹配的文章，起码要给我两个月的时间。老人家的文思海辉，很多地方我必须逐字逐句地推敲。”
“董子浩，你看行吗？”
说实话，两个月的时间不算短。但董子浩也明白小鱼的话是事实，他也是写文章的人当然知道花费心血之作和敷衍了事之间的区别。
小鱼对于时间的态度，正好说明她的认真。
08董子浩搓了搓手，说：“小鱼，会不会让你太为难。”
女人拍拍胸脯保证说：“难也不难，我应该能挺过去。不过事先声明我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只是尊敬前辈。”
“老人家值得，能为她做点什么是我的荣幸！”
没有夸夸其谈深明大义，没有牵强附会聊过往恩情。
简单真实，一如小鱼最原始的本色。
但这样的人，往往更加可爱。
董子浩正了正脸上的神色，严肃地说：“那我代替我奶奶谢谢你。”
“不客气，不过我今天晚上回家还要先研究很多细节。回头我再找你，还是找你奶奶聊聊？”
董子浩想了想说：“先找我，不行的话可以去我家找我爷爷。毕竟他们一起走过大半辈子，很多事都是共同经历的，当中的是非曲直应该清楚得很。”
小鱼开玩笑地问：“你爷爷凶吗？”
哭笑不得的男人愣了下，问道：“赵老师你这脑回路真是清奇，我爷爷最是和蔼。”
“那就好，我最近是被人凶怕了？”
“怎么了？”
“还能怎么，导演呀。看着德高望重，谁知道凶起人来是一点情面都不留。算了、不提他了，你这次拍了点啥？”
“蛮多的，小白还在公司加班。明天应该能做出个初稿，后期我再找个团队剪辑加工。”
“成片到时候记得给我看看。”
“必须的，我原本还想让你写写文案。毕竟是关于你老家的东西，你肯定能写出最好的原滋原味。”
“董老板、免了。”
“也是，再往你身上加胆子实在有点不厚道。”
“算你有良心，反正你都亲自上阵了。”
“我自己上吧。”
“那没事你快回去，我干活了。”
“那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09过去的一夜，临危受命的小鱼基本上没怎么睡。她完成剧本的修改后，就马不停蹄地开始翻阅那些资料，把所有的事情串出一条时间线整理成大纲。
这项看似简单，实则相当耗费心力。
而且半点都马虎不得。
那边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董子浩就收到小白熬了个通宵剪辑出来的初稿。他第一时间拿去之前有合作的视频专业制作团队，嘱咐他们尽快出片。
一时间，在这座城市天南地北的两个人在争分夺秒之下，都把时间这个东西用到了极致。
因为董子浩这边刚和制作团队接洽完，他就收到小鱼发给自己的大纲。知道时间紧迫的他，打印出来后去敲响爷爷房间的门。
老爷子带上老花眼镜后，把自己关在书房大半天强撑着精神推敲审视那看似薄薄的几张纸。
人这一生临走到尽头，自以为经历过的无数惊涛骇浪在寥寥数语中就被轻描淡写。看着看着，这位智慧老者竟然生出人生不过是黄梁一梦的大度情怀。
小鱼毕竟不是当事人，其中有几件大事她还是搞错主次关系。老人颤抖着用笔圈了出来，又唤了孙子进来自己口述让他拿笔标注细节说明。
这一顿忙乎下来，大家都感觉天色黑的格外早。
因为那边和制作团队是老关系，天彻底黑透的时候董子浩就提前拿到制作好的首个视频，主题就是纯手工制作腊肉。
他激动万分地看了又看，十分满意。
然后他赶紧第一时间发给小鱼，没有任何意外也得到了好评。于是他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当天晚上就先上传到各大网络平台上。
10前一夜是小鱼没睡，这一夜换成董子浩。
几乎彻夜未眠的他忐忑不安地守在电脑前查看每个平台的点播率，时刻留意着网友们的相关评论。
上次是他抽了一夜的烟，怎么都悟不透眼前的困境。这次是他抽了一夜的烟，静静地等待一个结果。
房间内明明是夜凉月色清洌透彻，却没有半点让人寒心的意境。因为随着点击率的不断上升，董子浩的心越来越激动。
他没有去打扰任何人，独自守着这份喜悦直到黎明破晓时分才给小鱼发了个消息说：“我们应该是成功了！”
其实一整夜都没怎么睡踏实的小鱼，早已特意关掉静音模式。现在一听到手机有响动，仿佛有心灵感应般立马就睁开双眼。
喜悦在这一刻蔓延发酵，两个人在电话打通的瞬间不约而同发出难以抑制的笑声。
首支视频的成功，让董子浩一夜之间涨粉数万。再接再厉的他不敢有丝毫的懈怠，马上把这次剩下的那些视频资料交了出去。
过了没两天，董子浩的涨粉速度依然惊人。
他知道市场已经给出了他想要的答案。那么自己的下一步计划应该是迫在眉睫，不能再拖延下去。
这几天董子浩也没闲着，他已经物色好了自己心目中的模特。一个三十出头身材圆润，带有浓厚乡土气息的群众演员。
他和陈燃、小白也讨论过自己接下来的安排，两个闯劲十足的年轻人都表示愿意陪着他下乡。尤其是陈燃，简直是把一百二十个愿意都写在脸上。
而坐镇大后方的小鱼，表示自己接下来会亲自上门去和董爷爷沟通自传的情况，让董子浩放心大胆地去干。
眼见万事俱备，董子浩这晚特意定了家情调很好的餐厅。一是打算好好和甄妮分享自己的喜悦，二就是要和她聊聊自己近期的工作情况。
精心挑选的鲜花在董子浩的手里含苞待放，摇曳的烛光中女主角甄妮闪亮登场。算算已经有两个多星期的时间未见，对于这场久违的约会两人都是诚意满满充满期待！
只是甄妮话听到一半，就失态地弄洒白色桌布上的红酒杯。那片刺目的殷红，让她从此以后开始厌恶起所有的红色。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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