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汉出土的青铜器(这件汉代青铜器告诉我们)

西汉出土的青铜器(这件汉代青铜器告诉我们)(1)

鎏金铜匜

西汉出土的青铜器(这件汉代青铜器告诉我们)(2)

银洗

西汉出土的青铜器(这件汉代青铜器告诉我们)(3)

铜鋗

西汉出土的青铜器(这件汉代青铜器告诉我们)(4)

铜盆

西汉出土的青铜器(这件汉代青铜器告诉我们)(5)

铜鋗

西汉出土的青铜器(这件汉代青铜器告诉我们)(6)

铜鉴

博物馆寻珍录

关于洗手这件事,现代人大多已经内化成一种程式化的生活习惯。但在几千年前的古人那里,可不是这样。吃饭用手抓,便后不洗手,天经地义,自然而然。

后来人们逐渐发现,很多身体上的毛病,大概都是因为吃东西不卫生,也就慢慢开始重视洗手。2000多年前《礼记·内则》中有四处写道:“鸡初鸣,咸盥漱。”所谓“盥”,就是洗手。东汉哲学家王充《论衡·讥日》也说:“盥去手垢。”

当然,这些典籍里记载的洗手风气,多半还是集中在贵族群体和官宦、知识分子中。一般老百姓限于知识和观念,以及劳作的辛苦,配套的不足,比较难做到。全民讲卫生爱干净,无论中外,都是近代的事情了。

早在2500多年前

中国人就懂用流动水洗手了

要说古人讲究起来是真讲究。至迟在2500年前的周朝,人们已经开始用流动水洗手了。当中一个重要的发明,就是匜。后来,匜成为一种成熟形态的产品,且延续了很长时间。这种东西近些年在国内的考古发现中出土不少,许多里也有收藏。

西汉南越王博物馆中,藏着成套的西汉年间青铜盥洗器具,当中就包括一套青铜匜,一共16件,此外还有一件银的。这一组铜匜大小套合,岁月久远,都锈蚀在一起。其中的一件有“蕃”字铭文,说明它们是南越国自制的。

学者们说,从考古资料来看,作为先秦时期重要的青铜礼器之一,匜出现时间较早。西周中期时,青铜匜作为一种水器,适应沃盥之礼的需要应运而生。西周晚期、春秋早期是青铜匜的发展期,春秋中晚期是青铜匜发展的高峰期,战国早期后则是青铜匜的衰落期。秦汉时期虽仍见铜匜,但数量已经很少。所以,南越王墓中出土的这组青铜匜,价值就格外突出。它们似乎也可以表明,南越之地在当时仍保留了较多古风。

人们现在仍常用“盥洗”这个词。“盥”的字形,直观地反映出古人洗手的样子——两只手在上方用水浇淋,下面接一个接水的器皿。浇水的东西,就是匜;接水的器皿,则相对复杂一些。商周时期宴飨用器。古人宴前饭后要行沃盥之礼,《礼记·内则》载:“进盥,少者奉盘,长者奉水,请沃盥。盥卒,授巾。”盥时用匜浇水于手,以盘承接弃水。西周中期前段流行盆匜相配,西周晚期到春秋战国则多为盘匜相配。战国以后,沃盥之礼渐废,盘亦被洗替代。这几种承水器的形状、大小各有区别,代表了不同的使用习惯和礼仪形式。用流动水洗手,说明当时人已经知道,洗手的水重复使用不干净。虽然节约用水,但容易造成交叉污染,增加病从口入的几率。

中国古人洗手,除了为清洁,还有一层用意是表示敬重,《资治通鉴》载,唐宣宗“得大臣章疏,必焚香盥手而读之”,就是这个意思。

随着时代的发展,匜上面出水用的流逐渐演化成柄,它自然也就转化成和后代用的瓢(也就是舀子)差不多的东西。秦、汉,匜虽然仍有出现,但形制和功能上都有了变化。这时的匜一般以多件的形式出现——就像南越王墓出土的这样,且形制较小。由于“礼崩乐坏”,鉴、缶等的衰落也加速了匜的衰落。

说句题外话,中国目前最早的法律判决书就发现在一件匜上——陕西省岐山县西周铜器窑穴中的“朕”(人名)匜。上面的铭文大意是一个叫牧牛的人,因和他的上司师(人名)争夺五个奴隶,打了一场官司。法官伯杨父当着周王的面宣布对牧牛的判决,要求他把五个奴隶还给上司,还要打五百鞭子,并罚一大堆铜(铜在古代很珍贵)。

古代洗手讲究很多 一不小心客人就把肥皂吃了

古代的沃盥之礼还很复杂,比如一般人家接待宾客,要由主人为客人亲手操作:长者拿着匜浇水,儿子在旁边端着盆盘接水。客人洗完手,主人还要用双手递上一条擦手巾。此外,子女每天早晨要给父母送水盥洗。在今天一些地方,仍保留了主人给客人递毛巾的习惯,这就是古风存留。

古代讲究尊师重道,所以当弟子的也要侍候师父盥洗。《管子》载:“少者(弟子)之事,夜寐早作。摄衣共(供)盥,先生乃作,沃盥彻盥。”就是说弟子要在师父还没起床时,轻手轻脚地把洗脸水送到房内;等师父起身后,要奉匜给先生盥洗;之后还要把盥洗用具收拾好。

作为华夏婚礼原型的周代婚礼,当中就包含了盥礼。新人入席前、入洞房前净手洁面,有强调婚姻洁净的意味。

因为沃盥之礼的存在,洗手在当时成了一门技术活,洗不好,不但可能被人鄙视,还可能惹上大麻烦。《左传·僖公二十三年》记载:“晋公子过秦,秦伯纳女五人,怀嬴与焉。奉匝沃盥,既而挥之。怒,日:‘秦晋,匹也,何以卑我?’公子惧,降服而因。”当年,秦穆公把五个女子送给流亡的潜力股重耳(后来的春秋五霸之一晋文公)作姬妾,当中包括自己的女儿怀嬴。怀嬴原先嫁给晋怀公(重耳之侄),这次是改嫁。有一天,她帮重耳洗手,重耳洗完后大概是随手甩了甩手上的水,弄到了怀嬴的身上。怀嬴认为是鄙视自己,大怒。这个时候重耳正有求于秦穆公帮他夺回晋国政权,哪里敢得罪老丈人呢?只好连连赔罪,脱去衣服,把自己关起来,表示谢罪。重耳此人,身段向来柔软,这个事例更是展现得淋漓尽致。

为了洗得更干净更方便,中国古人逐渐发现并利用一些有助清除污垢之物,其中一种就是澡豆。澡豆是一种以豆粉、猪胰脏粉等添加药品制成的洗涤用品,呈药制品的粉状,用以洗手,洗面,能使皮肤滑润。宋代以前,洗脸、净手、浴身的时候,没有成团的“肥皂”,而是使用澡豆。《世说新语》载:“婢擎金澡盘盛水,琉璃盌盛澡豆。(王敦)因倒着水中而饮之,谓是‘干饭’。群婢莫不掩口而笑之。”王敦是当朝驸马爷,但是见到皇家用各种香料调制,装饰得也很好看的澡豆,完全没认出这就是平时生活中的洗手皂,和到水里就吃了。

宋代彭乘《墨客挥犀》里还有一个故事:“(王安石)面黧黑,门人忧之,以问医人,曰:‘此垢汗,非疾也。’进澡豆令公洗面。”王安石这个大政治家、大文学家居然每天脸都洗不干净?是因为工作太忙吗?还是写文章太累了?

中国古人还利用植物皂荚之荚果及肥珠子,也就是无患子果实去污,宋代庄绰《鸡肋编》记载:“浙中少皂荚,澡面浣衣,皆用肥珠子。”

大浴盆这东西

过去能当王家的嫁妆

南越王墓中出土的盥洗用具还包括洗、鋗、盆、鉴等,有银、铜两种材质。从出土状况可以推测,当时的人们是很珍惜这些器物的,很多器底还有修补痕迹。毕竟铸造铜器,在当时的技术条件下,是高精尖技术,也是高成本产业,虽然是王家,也不能随便胡来。

鉴这个东西也值得说道说道,《说文解字》说:“鉴,大盆也。”它的用途很广泛。南越王博物馆学者冯兆娟就指出,到了西周晚期,鉴被用来作为盛水、盛冰和沐浴时的澡盆使用。

《庄子》中说:“灵公有妻三人, 同鉴而浴。”安徽寿县蔡侯墓出土的春秋时期的“吴王光鉴”就是这种用法的实例。吴王阖闾以青铜铸造大型容水器作为送给夫差的妹妹叔姬寺吁嫁到蔡国去的嫁妆。在铜镜还没有盛行的时候, 古人常用鉴盛水以照容貌。所谓“鉴赏”“品鉴”的“鉴”,就是从这个意思引申来的。

广州西汉南越王墓共发掘出土了三件鉴。腹内有鸡、猪、牛、羊骨和鱼、龟等海产物。另外随之出土的还有两枚“泰官”封泥。这些都说明了出土的鉴在陪葬之前是一件生活实用品。鉴最早是用来盛水照面的器皿,由于铜镜的出现和大量生产,使它逐渐失去了原有的功能,而用来盛放食物或沐浴等。墓中出土的铜鉴铸造精工,其中一件颇具吴越地区容器的特点,反映了这一时期区域文化交流的广泛。

至少从先秦时期开始,盆的用途和我们今天已经差不多了。无论《礼记》,还是《荀子》《庄子》里,都记载了它们可以用来当炊器、量器,甚至乐器(如“庄子则方箕踞鼓盆而歌”)。但是最多的记载,还是用来当水器,也就是装水用,比如“盆以盛水”“浴水用盆”等。可以说,它是一种有多种用途的器具。由于体积较大,在当盛水器使用时,是在需用水较多时。(卜松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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