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儿和产后如何恢复(社交网络时代的生育为啥这么难)

育儿和产后如何恢复(社交网络时代的生育为啥这么难)(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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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媛草在《奇妙的蛋生》发布会上

41 岁的杨媛草在传媒行业创业十多年,曾是《中国达人秀》《中国好声音》等大热综艺节目背后的运作者。在传媒界,人称“草姐”的杨媛草有着骄人的成绩。而在 2019 年,她有了新的身份,一位母亲。

《奇妙的蛋生》是杨媛草第一次接触纪录片,成为母亲以后,杨媛草因为在网上看到的一句让她大喊“what the hell”的话——“生不出孩子的女人就是下不了蛋的鸡”,开始关注生育这件人生大事。她选择了一种 Vlomentary(Vlog Documentary)、“介入式”的拍摄方式,不带预设也不加过多审判地参与到纪录片守访对象的生活当中,观看他们的喜怒哀乐,调解他们的矛盾与分歧,展现他们的真实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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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不孕不育诊所开始,杨媛草走进了面对各式各样生育问题的普通家庭当中。现实的多重困境,通常不只是先进与落后的观念差异。患有弱精症的小五全身心支持妻子用精子库的供精与 IVF 实现生育梦想,这是美好的故事,谁都会称赞一番。而天生染色体异常的女子欣欣,则不得不面对丈夫和婆婆挂在嘴边的离婚选项。她没有卵子库这一选择。而哪怕体外受精、植入成功,女人依然有怀不上的危险。杨媛草真正认识到,虽然 30% 的不孕不育是男人的问题,女性却承担着几乎全部的责任与身体痛苦。生育面前,男女平等无从谈起。

四川女孩文霞和她的“直男癌”丈夫小丁,让杨媛草真正被“卷了进去”。深爱丈夫的文霞为了省钱,取卵都不打麻药,但一次又一次失败,丈夫不仅把她赶出门,还要她偿还 60 万的医药费。杨媛草听闻讯息,几乎是杀到小丁家中,要评评理,小丁的态度让她非常生气,又无能为力。在纪录片的影响下,文霞得到了她最需要的那句鼓励,找到工作,开始了离开丈夫后的新生活。

《奇妙的蛋生》从十分多元的角度探讨生育问题,有普通家庭反复治疗不孕不育,与传统观念作斗争的困苦,也有城市精英女性选择冻卵、买精生子,有失独家庭追求新希望的复杂情绪,也有精英阶层探讨生育成本。虽然一部纪录片未必能改变社会,但杨媛草认为,她能够做的,只是引发思考,仅此而已,“但也许仅此而已,也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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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色WSJ.》:看《奇妙的蛋生》,我感觉片子一开始,你是带着比较好奇的心态想去弄明白生育是怎么一回事,但很快,镜头前出现了意想不到的一地鸡毛,很多很多的家庭矛盾,我能感受到你的情绪在纪录片进行过程中发生了变化,好像被卷了进去。最后的成片,与你一开始想象的有很大不同吗?

杨媛草:那倒没有。一开始拍这个片,我就有一定这方面的思考,虽然可能没有思考得那么全面。我没有出于很天真的猎奇心态去拍这部片,不存在这样的前提。我一开始拍这个的时候,是有一定女性英雄主义色彩的,但其实我拍了一段时间以后,我自己觉得挺乏力的,感觉我改变不了什么,这对我来说是最大的冲击。一开始,确实我有一点那样的想法,想我能为这个社会做点什么,我能为女人做点什么,我能呼吁一些什么,但后来我发现,我能够做的,可能真的只是引发思考,仅此而已。但也许这个仅此,有些时候也足够。

《出色WSJ.》:片中一些来自乡镇的人物,他们的思维方式,与大城市流行的一些意识形态差异很大。我印象深刻的是第一集当中,你去欣欣老公的老家,你对她婆婆说,你也是女性,你为什么要为难你的儿媳妇,老太太什么也没说,默默就走开了。当时你有没有难过的感觉?

杨媛草:我没有难过,但就是挺郁闷的。因为你在拍一个所谓女人生育权利的片子,然后你走到真实生活当中,发现女人的压力来自社会舆论,来自家族,很大程度上还来自其她女性,上一辈的女性,而上一辈的女性呢,她的压力又来自更上一辈的女性。我可能在国外生活比较长的时间,特别像英国那样比较随性的国家,我对她们的价值观,其实并没有太多评价,为此我还和导演产生了多次的摩擦,导演会认为,不一定要一碗水端平,黑白就是非黑即白。但我总能觉得,一个女人做出这样的决定,因为她的文化程度,她的世界观,她生活的环境,我能够理解她。但是到最后,我也觉得你不能总去理解别人,那会让别人获利。所以我给了那个婆婆一些比较 strong 的 comments,她默默走出了画面。但现在结果证明,她其实是听明白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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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媛草也在片中担任主持人的角色

《出色WSJ.》:现在他们和解了吗?

杨媛草:他们在共同寻找方法来帮这个姑娘怀孕。

《出色WSJ.》:你提到你和导演之间一直有争论,片子里也出现了,导演说纪录片是不可能客观的,她就是要为女性发声。导演可能是比较典型的当代女性或者女权主义者的形象,那么在拍摄过程中,导演面对这样价值观分歧的情况,是怎么处理的?

杨媛草:她是总导演,所以她对整个片子的把控,要跟我平衡起来。我是总制片,我们需要互相尊重。所以我觉得,在这个过程中,我也在她身上找到了主观带领思考的勇气,她在我身上学会了理解与包容。因为她毕竟比较年轻,也没有孩子,是从单身精英女孩的角度去理解问题的,但是这样的思维方式,当你走出上海,踏上火车,深入到城镇乡村,价值观没法划等号。

《出色WSJ.》:欣欣的老公,在片中说自己对生不生孩子没特别的想法,害怕的竟然是过年走亲戚,别人会指指点点。可能从城市人的角度,这有点不可思议。

杨媛草:我们不能把城市与乡村对立起来。并不是说城市里的生活方式,比如鸡娃、焦虑,就一定是对的。但我希望把城市里的一些思考,带到比较闭塞的一些地方,让他们了解到这些信息,这我认为是有必要的。不然没有必要拍这个片子。

比如说第一集里弱精症这个事,我觉得对这样的群体来讲非常重要。有多少农村妇女,因为她们的老公生不出孩子承受巨大的原罪、侮辱,或者说苦难。我觉得很需要让她们知道,不孕不育,30% 是男人的原因。我们现在的数据显示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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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妙的蛋生》主创团队

《出色WSJ.》:片子里有一条比较重要的故事线,你不断在调解文霞与她丈夫的关系,我看到弹幕里,男女对立情绪是非常严重的。但我似乎也能看到小丁的脆弱,文霞要离婚,他问她要 60 万的治疗费用,你说你知道她没那么多钱,他说,知道她没有才这么说。看起来他并不想离婚,只是嘴硬。当下社会男女对立的情绪其实越来越厉害,你对此怎么看?

杨媛草:我一开始拍这个片子就很明确,我是一个绝对反对把男女放在对立面上的人,我真不觉得你把男女对立起来,你把对方打倒,你就能获取你的权利。我认为这是特别愚蠢的想法。

拍这个片子,我们创造的这种浸入式的、参与式的拍摄方式,我就几乎像他们的朋友,或者家人一样。像你刚才所说,我把自己卷进去了,不再是一个没有情感的旁观者,或者一个上帝视角的记者,在俯瞰这些生活在水深火热里的民众。我不是这样,我真的想 become their friend.

我去小丁家谈文霞事情的时候,小丁就把我当成是文霞的姐们,所以他没有保留得在说很多话,为什么在男生身上我还是很生气的,因为他虽然确实不想离婚,但在农村有彩礼这个东西。娶一个老婆,比离婚要贵多了。这次人口普查的结果也证明,中国性别严重失调,有那么多单身男士。当然我觉得农村很多陋习确实应该禁止,比如彩礼这样的东西,你认为应该禁止,这当然是一个先进的观点,现实中是另一回事。其实西方也有这样的情况,我记得英国有那样的习俗,男方花三个月的工资买求婚钻戒,男女之间要做到完全平等是非常难的。

《出色WSJ.》:整个拍摄过程当中,对你冲击最严重的是哪个瞬间?

杨媛草:最严重的就是小丁和文霞的事情。我这个人可能本身比较强大或者强势一点,所以在跟男生发生冲突的事情上,我可能站在更高的角度来看这个男人,我有种觉得你也翻不了什么大浪的感觉。我就想听听你说得是什么道理。他讲完以后,我其实也有点想把他俩各打五十大板的感觉。

后来我冷静下来以后,真正去了解了现在大家讲得什么 PUA 啊,普世男什么的,年轻女孩子喜欢浓缩、集中的一些观点,我也能够看到她们观点成立的原因。

小丁后续的一些行为处事,我觉得是挺有问题的,跟文霞进一步聊的话,你会觉得她能勇敢走出来不容易,小丁会一直告诉她,信不信我把你的保险停了。其实什么保险,就是四金五金这些,她找到工作,就会有的。她完全有能力找工作。

如果整个片子里有英雄有恶人,那么小丁是在恶人这一列的。我感觉主要是他没有回馈给文霞同样的爱情。文霞是一直爱着他的。如果你仔细看片子,会发现文霞吃饭的时候看他的眼神,小手拉拉的细节里,文霞眼睛里是有光的,有那种少女的粉色,她真的爱这个男人。

这个男孩子也有可爱之处,你别看他一个工厂小工人,爱看各种法制节目,谈吐也不像一个没文化的人。他有他性感的地方。两个人的爱情,你没法做任何判断。当文霞最后领悟出这份爱情的卑微,领悟自己并没有被爱回来,而是他的生育工具的时候,她决定走出婚姻,我觉得是一个非常勇敢的决定。

《出色WSJ.》:纪录片拍摄结束后,你与文霞还有联系吗?

杨媛草:有。她现在回到上海打工了。以前她就有在东京和新加坡海外务工的经历,所以她完全可以做到养活自己,结婚前就有十几万的存款,并不是以一个弱小的身份进入到婚姻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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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色WSJ.》:现在年轻人普遍的想法是,结婚、生育,都会导致生产力、幸福感变低,你做了母亲以后,有没有这样的感受?你过去的形象可能是一个女强人,有了孩子以后有些怎样的变化?

杨媛草:我觉得这种影响,是阶段性,且因人而异的。但客观来说,不放缓节奏,不太可能。我觉得完全没有必要去美化,或者英雄化一个女强人的形象。我最讨厌读一些公关文,说一个女性是某某公司的 CEO,还有五个孩子,每天早上 5:30 起床,然后自己亲自送孩子,做早餐。我看到这些东西,会觉得完全是扯淡。有可能她确实是 5 个孩子的妈妈,但家里还有 5 个保姆,5 个司机。我不否认超能妈妈的存在,我身边确实也有朋友自己一个人带几个孩子,但鼓吹超能妈妈的概念,实际上是社会给女性的另一种压力。你不仅要是 5 个孩子的妈妈,你还得是一个高管,你看人家能做到,你为什么不行了?你不行,你就弱了,这是另外一种自己给自己的枷锁。然后男人事业有成,他不带孩子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偶尔抽出周末的时间陪伴孩子,你就觉得特别感动。那叫什么呢?

《出色WSJ.》:你在片中说,生育面前是没有男女平等的。

杨媛草:是的。比如在辅助生殖的这个事情上面,好像辅助生殖是在体外的一件事情,但在体外之前女性要受的折磨和痛苦,包括体外受孕,受精了以后再植入到母亲的子宫里,她的子宫要承担压力。前面都 ok 了,我的精子取出来了,你的卵子取出来了,然后通过各种技术你也有那么多受精卵了,你还是怀不上,那是你的问题。所以在生育这件事情上就不用去讨论了,生育这件事情没有什么平等可言。我们要去谈同薪同酬,所谓同权的话题可能有得说,但在生育这件事情上就是不平等的。

《出色WSJ.》:你的野猴子公司,想要把女性题材的纪录片做成一种模式,以《奇妙的蛋生》作为蓝本,以后产出同一类型的产品,可以谈一谈这方面的构想吗?

杨媛草:我们有段时间想做喜剧,我们就去分析英式喜剧与美式喜剧的区别。英式喜剧很多是 single lead comedy (单主角喜剧),比如憨豆先生,以他一个人为中心展开。美式喜剧不管《生活大爆炸》还是《老友记》,都是多人物的。以这个作为比喻的话,我们想做的野猴子出品纪录片,我可能是其中一个 character(人物),我的纪录片可能就是非常 personal(私人化)类的纪录片。我们还有其她的签约女性导演,签约女性编导,野猴子的初衷就是要拍女性题材的纪录片,不一定以后每个片子都是这种长视频的形式,也可能是短视频,但都会围绕女性这个话题,因为女性这个话题,我们想从一个中立的角度来讲,我们现在社交网络上,偏颇的观点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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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中,杨媛草与赵薇谈了生育之于女性的意义

《出色WSJ.》:你在《奇妙的蛋生》里也找来了你的一些女性朋友,聊生育的话题,其中赵薇说了一句话,说每个人的观点都不一样,没办法改变。如果让很多女性参与拍摄纪录片,一定也会碰到女性之间的观念不一致。野猴子的作品,会有一定的观念取向吗?

杨媛草:完全没必要把一种观点强加于另一种观点之上,我觉得这个是无用功。我觉得拍这样的片子,就是希望能多元。当你看得多了走得多了,其实你决策的时候就会相对理性。我觉得观念不一致才是人生的乐趣。如果全世界人都统一思想的话,一定很吓人,感觉就是人类要灭绝的一刻。

《出色WSJ.》:有没有继续拍摄《奇妙的蛋生》的计划?

杨媛草:现在的计划是先顺利把全片播放完。接下来可能会考虑做第二季,我们这次的遗憾是因为疫情,没能走出国门。其实生育这件事上,是不分国界、不分种族的,我蛮想把世界上其她女人的生育观或者生育经历展现给观众,我不想把它变成只是中国的问题或者中国农村的问题。这是在上帝造人的不平等下,全世界女人面对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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