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动画片反派女生(日本动画片的尽头是尬RAP)
今年四月番播出近两个月,到目前为止,基本可以说是好评如潮。
而如果你基本上都看过一遍,那你或许会对动画片中高频出现的rap有不浅的印象。
比如辉夜大小姐想让我告白第五集的ED,就上演了一段让人意想不到的rap表演,还顺便neta了一下第一季藤原书记唱rap的梗。
(石上,给她整个活!)
旋律明快,画面时髦,并且继承了辉夜大小姐在上一个季度用ED整活拉拢人气的优良传统,这段质量不错的rap在播出后成为二次元圈内相当热门的话题,并引起了很多方面的讨论。甚至有不少人表示:“赤坂(漫画原作者)你给动画制作组磕一个吧”,足可见得这段大胆尝试的作画给了观众多大惊喜。
(由于漫画后半段人物塑造的失败,辉夜大小姐的漫画原作者赤坂招致了不少批评)
而关乎这段演出的讨论里还有一股疑惑的声音,就是“立本现在的动画片,怎么这么喜欢尬rap?”
因为就在同一季度播出的《派对浪客诸葛孔明》的第六集里,穿越到现代的歌手经理人,中国历史上以多智善辩儒士诸葛亮,也秀了三段rap,还是在一场battle里。(如果你并不了解什么是battle,那就把它当成是带押韵有伴奏的吵架就好)
这段剧情的设计,其实还蛮巧妙。比如诸葛亮刚开始并不熟练只能用无意义的结尾词来做押韵,然后随着battle的进行,逐渐能够找到rap的韵律和节奏;再比如和他对位的Kabe,虽然是地下battle的王者,但是现实生活中是个因为比赛压力不敢上舞台的人,诸葛亮和他唇枪舌剑还在其次,主要目的是通过battle说动Kabe的内心战胜自己。
于是一场简单的battle不仅能让观众看到诸葛亮高明的谈判思维,还能让观众领略一些日语嘻哈音乐的常识和魅力,既贴合剧情又贴合主题,还能设计出趣味。
我们都知道的事情是,世界上的故事及其变种差不多就是那么一些,无数的叙事理论和编剧理论都说明了,故事的元素和安排有一定的内在规则。那么在故事原型大差不差的情况下,讲故事的手段就至关重要。
比如最近大火的《瞬息全宇宙》,就是用多元宇宙的概念,讲了一个亚裔家庭的伦理故事。
同样,如果这一段只是让诸葛亮单纯的嘴炮去说动Kabe,那么无论是剧情的说服力还是有趣程度都会大打折扣。
然而,还有一个疑问,就是“为什么是rap?”
立本人为什么在动画片里这么热衷于这个音乐形式?
要知道,在2019年,一部名为《佐贺偶像是传奇》的音乐偶像番剧就用rap出圈过一次。
这个问题在今天问出来似乎有些多余,在10年代之后,Hip-Hop在世界范围内的影响力已经无需多谈,只用看国内在《中国有嘻哈》之后跟风出了多少嘻哈音乐的音综就能略微窥探到一些。
嘻哈音乐的成功是黑人文化第一次主动地反攻资本市场。
从音乐形式到音乐内容,再到发行方式和创作方式,嘻哈音乐的主导始终握在久居奴役阴影下的黑人群体手里。这种音乐在国内听众听来充满粗俗的暴力、拜金主义、毒品和犯罪,但对黑人群体来说,这种音乐混乱、真实且富于生命,是突破白人气质精致的中产文化封锁的最好武器。
声乐、旋律和配乐都需要长时间高质量的教育来栽培,因此它们都不是嘻哈音乐所仰仗的核心因素。取材自真实生活的歌词和故事,简单却根源性的律动,这些无法被夺走再命名的东西成为了嘻哈的灵魂。
而当嘻哈音乐传入文化相异,地理位置又远隔天边的日本,就受到了内容和题材的改造。源自社会底层的城市观察被继承下来,而种族冲突和社区暴力这些内容则不再被谈起。
在2018年,由汤浅政明执导的《crybaby》(即《恶魔人》)中,非常让人耳目一新的改变就是加入了一些街头rap的少年,他们不满生活的现状,能关注到社会的种种问题,最后选择集群在街头和码头用rap交流思想。
(可以说是全篇最正能量的镜头了)
往前一年的《血界战线2》的第一集,也使用了rap来展现身在纽约的男主所面对的疯狂日常。
这些使用在动画里的嘻哈音乐都恰到好处的和故事背景融而为一,并提供了一种来自街头的真实感和生命力。
而要说到Hip-Hop这种乐种在动画里最成功甚至伟大的应用,就不得不提2004年上映的经典动画《混沌武士》,与其背后的制作人Nujabes。
《混沌武士》讲的是什么故事呢?江户时代末期,一个浪人武士和一个剑道场优秀生帮助一位少女寻找有向日葵味道的武士。只看梗概,很容易把它想象成《浪客剑心》式的,带有某种古典美的历史正剧。
而事实是,导演渡边信一郎把它拍成了公路片,大部分时间,三个人就各干各的,各自在这趟短暂的旅途上发生一些小故事,又匆匆前行。并且在他手里,这些传统的元素和当时新潮的流行元素捏合一起,毫不突兀:小偷、渔民、荒岛上的流放者、妓女;街舞、涂鸦、爵士乐、说唱。
在豆瓣和Bangumi番组计划,混沌武士的评分都高的令人咂舌,高评价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在一个千百年前底层武者流浪的传统故事中,贫穷、荒诞和苦楚,居然被千百里外的流行文化符号构筑了出来,并且异常通畅,毫无阻隔。
而能让一个故事跨越时间空间的隔膜,收获如此多共鸣的关键,正是故事、图像和音乐在底层氛围上的共通。音乐制作人Nujabes创造性地采样了爵士乐曲,又用Hip-Hop的节奏和鼓组重塑了它,写出了不朽的《四季之歌》和《Counting Stars》等曲子。
爵士和Hip-Hop,互相冲淡了彼此身上浓厚的阶级趣味,但保留了根源上节奏感的相通,这些歌不再充满爵士的小资情调和嘻哈的戾气,转而变得温柔明净。
于是,你能看到最近三十年最浪漫的动画片段之一,就是穷苦的浪人带着妓女在雨夜私奔时,沿路响起轻灵哀伤的Jazz Hip-Hop。
爵士乐虽然是上流社会的钟爱玩物,但它起源于黑人艺术地诉说自己生活的苦难,嘻哈也正是如此,它们在动画里和人物流离破碎的命运碰撞在一起,指认出人类生活更普遍的底色,因此不仅没有显得突兀,反而有了一种跨越时空的审美价值。
化生活的苦楚为温柔,并让这温柔不显得凄凉是困难的,这也正是Jazz Hip-Hop在动画片里令人如此爱不释手的原因。
这种被称为Jazz Hip-Hop的乐种,是第一次在日本以此般面貌发扬光大,并和同类型的美国前辈显现出不同的风貌,极大的启发了后代的流行音乐创作。某种程度上,我们现今听到的以低保真采样为特色的一些音乐作品,都是受到Nujabes的启发。而渡边信一郎天马行空地让嘻哈和动画结合,更是让动画这种艺术媒介有了更独特的魅力。
因而,《辉夜大小姐想要谈恋爱》也好,《排队浪客诸葛孔明》也好,立本人在动画里喜爱尬一段rap真的不算什么新鲜事。毕竟动画本身就是开明的艺术,如果能够更贴合地把握好生活的故事,用什么音乐都应该可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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