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与生命辩论(艺术是生命的床)
我相信偏执是一份礼物,正是这种非此不可的动力在引导我每天创作。女性、花卉、建筑、山水、船只……形象是一种内心独白的显化,与灵犀相通者深刻共鸣。艺术是生命的床,我可以在这里哭泣、做梦、发呆、反省、疗伤,得到美的享受和崇高的震撼。我想让更多人进入这片领域,得到这份好处,在这苦短的旅途中有所依凭。
繁空录皇后冠·玉阙 128.3cm×112.5cm 绢本设色 2022年
绘空:王依雅的绘画文|魏祥奇(美术学博士、中国美术馆副研究馆员)
王依雅今年创作的“繁空录”系列绘画,在画题上皆围绕着女性的冠饰展开:“繁”,是繁盛、华贵;“空”,是空幻、虚空。简而言之,“繁空录”系列绘画试图阐释的是富贵荣华终归于尘土、生命之脆弱无常令人不盛唏嘘之意。
繁空录凤冠·黛螺 90cm×176cm 绢本设色 2022年
作为一名有着强烈女性意识、生命意识的艺术家,王依雅在画面中绘制了繁花锦簇的花冠,花簇的形态奔涌向上、昂扬舒展,更令观者深切感受到生命的极尽灿烂,然而艺术家更想表达的是,待红消香断、春残花落、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之时,“又有谁怜?”也就不难理解,王依雅在画面题跋中,反复写道梦、烟、影、思、惜等语,与《红楼梦》等中国古代文学史中的很多名篇,形成呼应。不仅如此,我们在十七世纪以降以花卉为主题的欧洲“虚空”(Vanitas)静物画中,也能看到类近的主题,盛开的花卉象征着女性青春的美颜和身体,也象征着人的生命的强健,而细微处已有开始衰败的花瓣行将掉落,喻示着生命“越繁荣越虚空”,仿佛在大声告诫着观者“生命必将走向死亡”。
繁空录凤冠·朱颜 68cm×100cm 绢本设色 2021年
同样,我们在乔治亚·奥基弗等很多女性艺术家的作品中,都能看到将花卉作为创作的核心元素用以描述女性特殊生命感受的倾向。还有荒木经惟等男性艺术家,也会将花卉与女性的身体等同起来,其拍摄的花卉题材作品中亦充满着浓烈的情欲。但毫无疑问,花卉隐喻着女性的细腻、敏感、脆弱,在世界文化史和艺术史中有着基本共识;尤其是在现代艺术中开创的女性主义艺术中,花卉成为一种观念的容器、视觉的载体。尽管王依雅与西方女性主义艺术的理念相距甚远,但“繁空录”系列绘画,已经能够从中国传统花鸟画的画学理论谱系中延展开来,形成了自己明晰的视觉语言风格和表意系统。
繁空录凤冠·佳期 262cm×140cm 绢本设色 2021年
在花冠以外,王依雅在“繁空录”系列创作的画题上还描绘了有众多女性穿行于亭台楼阁、廊桥水榭之间,或游园赏景、或宴乐嬉戏、或登高望远、或凭栏独处的情景。这些以皇家贵族女性宫廷生活为蓝本的画作,显然得益于中国传统宫廷绘画图像资源的滋养,但放在王依雅“繁空录”系列创作的情境中,这些堆叠有致的生活场景就已经不再是对现实生活空间的描述,而是对“幻境”的展现。
值得注意的是,王依雅描绘的这些女性冠饰,多是来自于对古代墓葬的发掘,从功用上而言,这些冠饰上的亭台楼阁,象征着墓主人神游于仙界:在祥云、花木和湖石的掩映中,礼冠的主人和侍女正在享受永生的仙人之乐。除此以外,王依雅还将凤冠中的凤饰,以自然性的鸟的形象绘入画面,而不是以描金的形态浮于画面之上,这些晕染、勾勒的语言形式的丰富变化,使“繁空录”系列创作既展现出平面性的视觉样式,而又不失立体性的、透视性的纵深感。在这里,王依雅更多通过冠饰的功用性,将繁饰的头冠与墓葬艺术中对“仙山”的想象连接在一起:绚丽夺目的冠饰归属于亡者,而亡者在冠饰的仙境中“复生”。
翠亭簪 33.5cm×44cm 绢本设色 2021年
为此,王依雅根据宋代和明代皇后墓葬出土的皇后冠,创作出一种带有强烈“盛饰式”风格的画作,对皇后冠上的图像和图案进行了细致入微的描绘。其基本的造型特点是,图像分为三层或多层,下层是象征着皇后和侍女出行的情景,而上层则是御龙、御凤、御鹤而来的仙女形象,她们皆面向皇后,显然是过来接引皇后升入仙界之意,画面的中层则是以花丛、云海、龙凤等祥瑞过渡之。众所周知,升仙思想是中国道家文化信仰的内容。王依雅在描绘这些皇后冠时,不仅呼应“繁空录”系列创作的主题,还触及了另外一种对于“空”的视觉构建,那就是从此生到永生的跨越。显而易见,皇后冠上所描绘的永生,在王依雅看来更是一种幻境,这种幻境愈加富丽堂皇,其愈加指向“空”。
御龙簪 33.5cm×44cm 绢本设色 2021年
最后一个层面,王依雅在相关自述性的文字中谈到“繁空录”系列创作中也描述了一种源于女性本真自我的“情欲”,有着一种隐秘的对于爱情的期许之意,这在《凤冠紫箫》《凤冠琼觞》《凤冠朱颜》《凤冠玉袖》中多有表露。在中国古代仕女画中,画中美人总处于一种期待和孤芳自赏的形态之中,她们从属于多为男性的创作者、收藏者、赞助人和观看者。
载花香满衣 69.5cm×48cm 绢本设色 2020年
画中美人的思、望、倚,似乎都与展卷者有关,只有我们的目光看见她,形成看与被看的互动,情欲才生。这里,王依雅通过自述创造的是另外一个层面的“空”,那就是《葬花吟》中句:“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绣帘。帘中女儿惜春莫,愁绪满怀无处诉。”当然,王依雅鲜有描绘女性哀愁的形象,“繁空录”系列创作中虽然有传统绘画的图像样式,但并不会让观者过多联想到情欲,但在很多画作的题跋中,艺术家还是通过一些诗词描述了画外之音。其中,王依雅还用更具有表现性特征的写意性笔墨描绘了名为翠亭、风月、浴兰、瑶台、舴艋的发簪,将文学性和绘画性进行了更趋于一致的结合。
浴沂图 44.5cm×66.5cm 纸本设色 2022年
王依雅是一位善于思考的艺术家,她能够在中国传统绘画的视觉空间中逐渐析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使形式内容与观念相统一,这并不是一件容易做到的事情。这需要艺术家在这个方向上不断深耕,才能活化中国传统画学的根脉,使一些看起来古老的绘画母题焕发出新意和新境。今天在青年艺术创作中有广泛影响的新工笔和新水墨的创作意识,只有融入艺术家自己鲜活的文思,才能有不断出新的内在动力。
2021年11月24日于北京东城上龙西里
水上可安居·清虚府 138cm×69cm 纸本设色 2019年
香披 33cm×67cm 纸本设色 2020年
熏衣·红绸 66.5cm×45cm 纸本设色 2019年
繁空录花冠·春枝 44.5cm×67.5cm 纸本设色 2021年
繁空录花冠·春枝 44.5cm×67.5cm 纸本设色 2021年
艺术简历王依雅,1989年出生于浙江。博士毕业于中国美术学院国画专业,本硕皆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国画专业,李可染画院青年画家,浙江省花鸟画家协会会员,现就职于中国美院。生活工作于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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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文|王依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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