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宗师王家卫的人生观(王家卫的光影交错的武侠世界里人生有悔)

我在最好的时候遇到你,是我的运气。可惜我没时间了。想想说人生无悔,都是赌气的话。人生若无悔,那该多无趣啊。

我爹常说,习武之人有三个阶段:见自己,见天地,见众生。我见过自己,也算见过天地,可惜见不到众生。这条路我没走完,希望你能把它走下去。

当宫二缓缓的对叶问说出上述话之时,两人的江湖情缘已经到头,人生其实有悔,对于这个武林来说,有人感叹,有人坚守,有人逃离,还有人得要继续,最终要见众生。

一代宗师王家卫的人生观(王家卫的光影交错的武侠世界里人生有悔)(1)

2013年1月8日,王家卫携《一代宗师》电影于中国内地上映, 2月7日此片被选为第63届柏林国际电影节开幕电影。 该片先后获得亚洲电影大奖最佳影片、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影片、金鸡百花电影节最佳影片等奖项。

按事后的票房来算,加上2015年1月8日《一代宗师》3D版于中国内地上映 ,总票房才4亿,相对于此片的获奖与口碑来说,并不算高,这也同王家卫拍这部电影所呈现出来的武林意境有关,不仅仅是部让人热血沸腾的功夫片,同时也是需要反复回味才能感受其中魅力的文艺武侠电影,只可惜在快餐文化的时代有点另类,最终票房并不理想,但是不妨碍此片成为经典之作。

有些功夫电影看一遍已经了然在胸,看完就结束了,看这部电影可能得要数遍,还可以继续回味,每一次都能品出不同的味道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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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武林世界应该如何表达出来,是通过不断的打斗让人热血吗,在王家卫这里可不是这样,包括他的前作《东邪西毒》亦是如此,可以说两者是一脉相承,在光影交错及儿女情长之间,王家卫通过电影独特的语言体系把一个无奈而又诗意的武侠世界呈现在众生的面前,最终我们不但要见自己,见天地,还要见众生。


一念一江湖

一叶一春秋,一念一世界,有时候一个念头就是这样奇妙。

多年前,当卡梅隆随手涂鸦了一张蓝色女孩的画报时,就想什么时候在电影里呈现出一个高高的、蓝蓝的性感姑娘,有了这个初始念头之后,慢慢的《阿凡达》的图景就开始成形了,一个不经意的念头却是创造了一个宏大科幻的世界体系出来。

一代宗师王家卫的人生观(王家卫的光影交错的武侠世界里人生有悔)(3)

王家卫的《一代宗师》也在一念之间,他在偶然间看到叶问离世3天前拍的一段视频,视频年代久远并不十分清楚,但是一代宗师的风采依旧,这段视频引起了王家卫对于武术的兴趣,再多方了解武术门派之后,他就想通过筹拍《一代宗师》来再现民国武林的生态,这一想到实现电影的上映却是十多年时间。


1997年,刘镇伟、王家卫筹备《一代宗师》剧本,此后一直在精心准备中,直到2010正式开拍,历时三年终于完成电影制作并上映,由于准备非常细致,因此在电影中我们看到的不仅仅是叶问的咏春,还有形意、太极、八卦、八极、通背等多个门派技艺,王家卫把所有的门派集中到一条街上,最终如同宫二在剧中感叹的,这一条街就是一个武林,也是一个时代的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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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还原神采和细节,梁朝伟被王家卫抓去了开平拍摄基地,在房间闭关生活九个月,除了拍戏,足不出户,在房间打坐、潜修、看书,而且在这之前跟随叶问的关门弟子梁绍鸿苦练功夫,具备了咏春功夫的坚实基础,打出来才有咏春的感觉。张震更是为了这部电影苦练3年八极拳,事后还拿了现实中武术大赛的一等奖,可见练习得多么勤快。

最终在“四大拳派”的主脉络下,通过数十位民国武者的群像设计和时代细节展现,再现了一个王家卫式的梦幻式武林世界版图。

纽约时报评价这是当年最动人的电影:《一代宗师》是香港电影导演王家卫带来的一个美丽迷人、令人陶醉的幻梦。

如何来表达这种幻梦,不同的导演表现手法不一样,在王家卫的镜头下则是光线与音效的综合应用,雨滴、帽子、长袍在光与影的交错下,通过特写的镜头展现了一代宗师的风采,这不光是一个人,更代表了一个时代的武侠世界。


用什么来展现武侠世界

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去黄山看风景,满眼都是景,若是没有人告诉你,看时只是满眼的风景罢了,但导游告诉你黄山四绝是奇松、怪石、云海、温泉之后,再去指出经典的风景点时,你就会印象更加深刻,原来最美丽的风景是在这些地方,当然在观赏过程中你可以拒绝导游的指引,随意观看,只要你愿意就成。

电影自从诞生以来,才开始是依赖于自然环境的,如好莱坞才开始发展起来正是它那经年累月的几乎不间断的阳光普照再加上地理位置的优越才一步步成为美国的电影中心,到现代电影,由于灯光、剪辑手法、场景调度等等的进步不但对阳光不再那么渴求,人工光与影的应用达到随心所欲的境界,其他的技术水平更是不再话下了。

导演就是电影的导游,高明的导演不会让你的眼光四处溜达,会把他想呈现出来的东西呈现给你,通过摄像机镜头、光影、场面调度等让你看到导演呈现出来的场景,你别无选择,至于你看完后会如何想,是否理解那是另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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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认识电影》中有这样一段话:自有人类以来,光的明暗就带有象征性的意义,一般来说,艺术家用黑暗来象征恐惧、邪恶、未知之事,光明则代表着安全、美德、真理和欢愉。灯光既有写实也有表现色彩,形式主义的导演则较偏向象征性的暗示灯光。

《一代宗师》这部电影中,环境的刻画、光与影的交错及特定镜头等等,这些组合成电影中迷离的景象,再加上考究的台词,一股文艺风的浪漫武侠江湖就此展开,这也是王家卫一直以来试图展现的武侠世界,这个世界里每个人都在挣扎,有人活成了面子,有人活成了里子,更多的则是试图去见自己、见天地、见众生。


镜头语言下的见自己、见天地

王家卫擅长使用镜头语言来表达电影主题,在这部电影中不例外,在《一代宗师》中几乎杜绝了阳光,而是通过人工的光影组合来表达电影的画面感,在明暗交错间展现每个人物各自的风采。

开篇梁朝伟饰演的叶问开始打群架时,导演对于他白色的帽子不止一次的特定,雨水滴在帽子上,帽子依旧端正,那怕在打斗的过程中并没有任何狼狈之处,无论是群架还是单打独斗,一代宗师的风采已经成呈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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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卫的镜头语言的隐晦的,叶问外出时,妻子会为他留下一盏灯并等他,虽然孤独却心满意足的等着,当叶问把门口的灯调灭,白色帽子放在桌子,妻子为他擦试身体,夫妻之间虽然没有说任何话,浓浓的情意却在音乐声中舒展开来,关灯后镜头一转已经看到一蓝红蛋,妻子又为叶问生了一个孩子,孩子如何来的?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是见自己,我们见到了夫妻情深,见证了等待与黑暗中的缠绵,一切尽在不言中,叶问夫妻的不言却是默契和淡然。

八卦掌宗师宫羽田要引退,中华武士会会长职位让许多人关注,拳有南北,叶问被南派选为代表人物与即将隐退江湖的北方八卦掌宗师宫羽田展开了一场功夫与武学境界的较量,而其爱徒马三太过于张狂被他宫羽田打发回东北,也算是为马三的怨气增加了一重,他也成为了宫二悲剧命运的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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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传播学家艾伯特梅拉比曾给出一个公式:信息的全部表达=7%语调 38%声音 55%肢体语言,所以在王家卫镜头下重点刻画的人物的脸部表情,所以光源重点放在人物面部上,而不相关的东西则隐藏在黑暗中,让观众能够更好的体会每个人物特色,如马三的张狂,叶问的淡泊和跃跃欲试,还有宫羽田隐忍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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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续一直延续着这种灯光的操作手法,其用意则是让每个人都见自己,或者说是被见证每个人的内心想法。

宫二小姐虽然是个女孩,武功却是得其父亲真传,在这过程中,她不但见自己,看到自己内心的那种对叶问的不屑一顾到惺惺相惜,而内心的那种萌动却是不由然产生。

两人之间南北拳的比拼又是一种见天地的过程,这是武林门派之间隐晦的斗争,虽然表面上一团各气,依旧还有南北门派之斗在内,两人虽然南北相隔,却是念念不忘。

一代宗师王家卫的人生观(王家卫的光影交错的武侠世界里人生有悔)(9)

而叶问妻子是如此聪慧,知道叶问的大衣应该是去东北准备的,但是她却什么也没有说,而在王家卫的镜头下,只是简单的在照全家福的时候叶问帮妻子理头发及把手放在妻子背后,同样是隐晦的表达对于妻子的爱并没有减少。

是武林只是个小天地,面对更大的天地时却开始变得支离破碎,人生开启了冬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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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念不忘,必有回响,谁能见众生

虽然说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回响未至,冬天已经提前来到。

如同叶问在其中说的:人生若是分四季的话,那么我的家一下子从春天到了冬天。

这个冬天来到,可不是大衣可以用来保暖的了。大衣最后只能典当购买食物来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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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宫家也到了冬天,马三的叛变导致宫老父子身亡,为了报仇,在昏暗的大街上,宫二退掉婚事,一切都隐藏在她黑暗的身后,她奉了道就一辈子不能嫁人,不能传艺更不能有后人,这个选择是巨大的牺牲,但是她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哪怕父亲临时前说不要报仇,其他受过宫家恩惠的人也劝她,她也要为宫家出这一口气。虽然最后大仇得报,但是宫二付出的代价也是巨大的,她的一生已经注定和叶问有缘无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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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0年的大南街注定要成为一片江湖地,叶问秉承的是师父告诫的一条腰带一口气,不愿意当走狗就要承担生活的苦难,总得要讨口饭吃,和许多其他武林同道一样,试图在香港能够站稳脚跟,却是和宫二越离越远了,而和宫二有过一面之缘的一线天同样到香港打拼。

讨生活,最好的方式则是开馆,一个武林的小天地在香港的大南街开始成形。

同样在雨夜,一线天打斗的比叶问更加凶猛,叶问的雨夜争斗并没有血,到了这里则是雨与血的混合,暴力更盛。这也是八极拳的真意:追求刚猛、朴实无华且发力迅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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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卫特别喜欢让演员们在雨夜PK,因为光线在雨水中折射会产生不一样的影像出来,对于雨水的及人物表情特定能表达争斗凶猛和淋漓,雨夜之后却能冲刷一切,江湖的恩怨来得快同样也会被慢慢冲刷掉。

叶问和宫二之间的情缘,既是功夫又是英雄相惜,只是这个小天地双方都已经见证过,却无法真正的迈向最后一步,对于宫二来说,她无法传艺和传后,众生已经无缘得见。

一代宗师王家卫的人生观(王家卫的光影交错的武侠世界里人生有悔)(14)

谁能见到众生,一线天和叶问这些一直往前,没有背负太多恩怨的反而可以见到众生,他们终于通过自己的拼搏走出一条不同的道路来,赵本山带着小沈阳在电影中打了一次酱油,小沈阳最后却成了一线天的徒弟,倒是增加了点笑料。

见自己,见天地,见众生,一线天和叶问这两人的生命中都有宫二的影子,却都无法抓住,因为她注定无法见众生,所以只能感叹江湖梦一场,如同电影中叶问说的:从此我只有眼前路,没有身后身,回头无岸。

一代宗师王家卫的人生观(王家卫的光影交错的武侠世界里人生有悔)(15)

王家卫在《一代宗师》这部电影中除了考究的台词之外,最着重的则是灯光色彩及特定镜头的应用,王家卫曾经面对媒体采访时说:我写的每一句话就是一个镜头。在他的镜头下,重点通过隐喻的手法展现了一个光影交错的武侠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我们见自己,见天地,见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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