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昊出演电视剧合集(戏剧是我生存的唯一方式)
编辑∣郝永慧 记者/一颗流
韩硕 摄
《红色》
时间:2015.3.25 -4.5
地点:北京国话先锋剧场
导演:王晓鹰
演员:陈明昊、刘端端
陈明昊最近出现在大众视线中,是在热播电视剧《嘿,老头!》里,那位被人形容是“胖成了高晓松的李亚鹏”的演员。而与此同时,由他主演的戏剧作品《红色》刚刚进行了二轮演出。自中戏毕业以来,陈明昊一直活跃在戏剧的舞台上,曾与孟京辉、林兆华、王晓鹰、田沁鑫等多位国内知名导演合作。随着表演风格和观念的不断成熟,陈明昊对戏剧表演方式、观演关系等方面的问题产生了独特的认识和理解。他说,戏剧是他生存下去的唯一方式了,没有别的方式可以选择。
“有人这说太自我,太像陈明昊了,但这是真实的。”
我们现在看到的《红色》,由于版权、时间等客观因素,是在非常短的时间内完成的作品,演员连合成带排练也就二十天。这对于一个相对更生活化一些的戏来说都已经非常紧张,更何况是这样一部台词很难消化,涉及哲学、历史、艺术史的《红色》。陈明昊说,虽然不应该,但还是完成了,“这对于演员、艺术家创作都非常痛苦,感觉吃了很多坚硬的东西还要瞬间消化掉。”
《文周》:你是怎么决定出演《红色》、饰演罗斯科这个角色的?这个剧本、这个角色在哪些方面吸引到了你?
陈明昊:几年前我就知道了这个本子了,那个时候是我们剧院的罗大军老师拿了这个本子找了我和小陶红,我们当时就在先锋剧场做了一次朗读,网上还有一些视频。我和小陶虹老师就在这里读了这个剧本,我俩在他们家里碰了几次,对了对词,互相交流了一下感受,就在这儿给读了,那天来的人还挺多。那天读得我浑身发麻,抽了一盒烟,读着剧本,放着音乐,那个感觉有一段儿时间就过不去了。包括我的一些朋友,画画的,搞艺术的,他们来看,都感触特别深。如果从那时候开始算的话,这个戏的准备就算是好几年了。
这个戏吸引我的可能不仅是艺术史、罗斯科的艺术哲学、艺术观念等等,更多的是这种舞台形式传达出来的一种感觉。我也在思考关于艺术的一些感觉,我觉得它能获得托尼奖的那么多奖项,它不光是一个观点的事。就这两个人,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看似是一个特小的状态,但是全都把它包裹住了。跟艺术有关的人都会有这种感受,我觉得可能做艺术的人都应该去看看这个戏,并不是说非要来看我演的这个戏,哪怕你静下心来读读这个本子,花一两个小时的时间,找一个旮旯儿、把手机关了,读读这个本子,里面提到的那些人、那些书是不是也该去看看。这些都是我们创作之前应该去做的,时间不够、很遗憾……当然这个东西是每一天的事,不是就截止到今天了。
《红色》王雨晨 摄
《文周》:你之前饰演过各种类型的角色,你觉得这个戏、这个角色有没有给你带来一些新的体验?你的表演观念观是如何在角色身上体现的?
陈明昊:这个角色更强烈。在排练过程中反复读剧本是想让他越来越具体,等到了极致的时候,他的能量突然就化掉了,变得什么都是了,就不止一个角色了。演员创造一个角色的时候就想成为这个角色,假如成为了这个角色,似乎就是成功了,完成了这个角色。但其实我觉得更应该是成为自己、找到自己。角色只是一个帮手、催化剂,他刺激到你了。所以演员得有自己生活,得看书,得多了解一些跟演戏没有关系的东西。演员可能需要技术和台词、表演的一些技巧,但是别的一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每时每刻都在帮你,他们是你的武器库,你需要丰富你的武器库,你得发现角色的能量、发现他跟你的共同的地方。所以我也很幸运,碰到这样一个角色。这个(角色)跟我产生某些关联刺激到我了,把我牢牢地定在舞台上了,让我产生信念感,让我有一种莫名的能量,让我敢十几天我就站在这儿。敢站在这儿让这个角色在我身上,让我来替他说话、替他表达。但你们最终看到的那个形象是我,不是罗斯科,也不是剧作家,就是我。这个东西我觉得是一种延续,不是因为这个角色、这个戏而改变的。一贯以来我的创作都是这样的,有人说这太自我,太像陈明昊了,但这是真实的。
《文周》:有人说你有一种“怪诞的创作气质”,你是不是更喜欢演一些性格特别鲜明,身上有一种标签的人物?
陈明昊:这不好说。就像我们刚才讨论的角色和演员的关系一样,有可能是我给演成这样了。在我心里面,我可能更希望他是这样一种极端的形象,在现在这个社会,我身边、我看到的这些人,这么极端的不多,或者说没有。我可能更希望能够有这样的人,能给我力量。这可能是我潜意识里的一些东西,现实生活中可能没有,我可能也做不到,我可能只能在舞台——又安全又危险的这么一个地儿,让他瞬间出现一下。但是又留不住,就那一会儿,然后就过去了。所以每次还都挺失落的,这种失落又没法补救。只能带着这个心情到下一次创作,然后才能又找到一些继续的感觉。
《文周》:你是怎么体验角色的?
陈明昊:我是把自己放在这儿的,其实是拿自己在做实验。我得到的不是理论的东西,而就是身体的一些感受,我觉得只有感受是离真实最近的。说出来、总结出来就都损失掉了。不管你做什么、演员更是这样,你演这个戏的时候不可能去干别的,得把自己放在这儿、没有保留地把自己搁在这儿,没有捷径可言。
“我幸运,也是因为我把时间都搁这儿了”
陈明昊刚毕业的时候,进到了作为国家话剧院前身之一的“青艺”,他第一个戏就是跟王晓鹰导演合作的。那部描写兵团故事的戏叫《第十七棵黑杨》,排练场就在先锋剧场马路对面的大庙里。而这一次的《红色》,是他们的二度合作。陈明昊也感叹,这一下就过去十多年。
韩硕 摄
《文周》:你觉得这次和王晓鹰导演合作和上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陈明昊:之前是一个小角色,我自己就闷头琢磨。当时也没建立自己对戏剧的这些东西,全是使点儿混劲儿,在旁边看着。晓鹰导演也顾不过来我,而且我觉得也对不上话。现在我觉得晓鹰导演还保持着他那种状态,非常有激情、对一些细节非常敏感,包括台词的一个字儿的感觉,会对这一场戏、这几分钟的戏产生一个什么样的影响,他马上就给你抓出来了。而且现在我可以跟他有戏剧、创作上的交流。
《文周》:你曾与多位导演合作,有什么不同的经验和感受?
陈明昊:我觉得我还是挺幸运的,当然,也是因为我把时间都搁这儿了,没干别的去,就一直演,人家不找你找谁啊,对吧。这种感觉很奇妙,每个导演有他坚定的美学风格、不同的的方法、不同的理解,还有脾气秉性,这些很能决定一些事情。我记得特别清楚,前年我有一个礼拜在三个地儿同时演了三个导演的戏,跟赖声川演《暗恋桃花源》里面的老陶,在福州还是厦门演出;演完以后,第二天一大早儿的飞机飞到新疆乌鲁木齐,刘晓晔他们在那儿等着我呢,演《两只狗的生活意见》;演两场以后,第二天一大早又飞青岛,演田沁鑫导演的《四世同堂》,在里面演钱诗人。就一个礼拜,同时演不同风格的三个戏。
《文周》:你在和谁合作的时候更自在,更能成为你自己?
陈明昊:这可真不好说,我觉得可能还没有。我跟孟京辉导演合作的时间最长,跟打日本的时间一样,八年,非常紧密的合作,现在还有一些合作。进了剧院以后就开始,孟京辉导演那会儿就很鼓励青年演员,比如正踢着球儿呢,就跟我说,弄一戏吧。我说行,我还以为得多聊会儿,结果他说,行,那就这么着了,踢球儿去了啊,就不说了。(笑)然后就开始折腾,一折腾时间就过去了。其实他对我影响是最大的,他那种需要演员平地把能量聚集起来的那种爆发力对我有很大影响。原来我上高中的时候挺喜欢体育的,对瞬间爆发身体极限的体验,我特别有快感。后来慢慢也有了一些柔和的东西,或者说有一些中国传统的东西,比如跟田沁鑫导演合作。跟孟京辉就是喝酒,跟田导就是喝喝茶。也非常有味道。把我身体里另外一些柔软的东西,一些四六劲儿,中国文化里那种力量激发出来,不是出猛拳猛招儿,那也是挺舒服的一种感觉。我非常感谢和这些导演的合作经历,很享受,很美妙。
张雄飞 摄
《文周》:对你影响最大的剧本、角色是什么呢?
陈明昊:有一些,就比如说《两只狗的生活意见》。先锋剧场的傅老师说这是第一个在先锋剧场完成一百场演出的戏。在我们演这个戏之前先锋剧场没有票贩子,后来就有驻扎在这儿的票贩子了。一个戏可以让一个剧场像是着了一把火一样。这个戏是我一个总结。从我开始知道戏剧,到07年,一共是十年。我上中戏之前还不知道什么是戏剧呢,九六年上中戏,到排《两只狗的生活意见》,是十年的一个总结,十年开始跟戏剧有关系的混、思考、玩闹,还有一个96年就认识的哥们儿,一个胖子,我俩后来都变成胖子了,刘晓晔,我俩一块儿弄了这个戏。
现在又过了快十年了,我感觉可能又得出来一个什么东西,我不谦虚地说,《两只狗的生活意见》是一个惊艳之作。当时我记得有一个美国老头,全世界看了一年戏,又回到北京先锋剧场看第二遍。他说我有发言权,我全世界看戏,看了俩牛逼的戏,以色列有一个戏,打仗的,全是男的,在战壕里拿着机关枪突突,然后还有就是你俩,站在这儿像两杆机关枪一样。这当然也有他个人喜好的问题。但是说白了为什么是这样,还是我把自己搁在这儿了,我可能能量有限,就这么一点儿,但这就是全部,把这个全部作为一个引子,让它产生更大的能量,让它翻滚起来,不断地燃烧、再燃烧,这个引子点燃了很多东西,变成一场火灾。但我觉得“两只狗”以后没有出现过什么惊艳之作。有好作品,但没有这么不讲理的。感觉为什么有这么个东西,它是怪胎但又有它的道理,成了这么一个作品,挺奇妙的。但它需要时间,它不是说你想出来的。你动了多少脑子、攒了多少有才华的人,一块儿在这儿商量这事,也需要时间。我也在等,可能快了。
“突然想表达了,我就站在这个位置上表达一下”
去年,陈明昊和梅婷一起创建了蛇槃兔剧场,排演了《第二次别离》。“蛇槃兔剧场的艺术总监”这个头衔,对于陈明昊来说,又是一个新的分身。他身上的这种艺术风格,可能就是蛇槃兔剧场未来的艺术风格,也有可能不是,但整个团队都希望这是一种充满能量的戏剧表达,可能跟别人都不太一样。
《文周》:排《第二次别离》是出于什么目的?
陈明昊:《第二次别离》是和梅婷合作创作的,她是演员。我在这儿(蛇槃兔剧场)就是混,也能演,也能导,但是要导肯定得是我感兴趣的。我对当导演没什么野心,就是做我感兴趣的东西,这个时候我突然想表达了,我就站在导演的位置上表达一下。我和梅婷也好久没在舞台上合作了,这次可能是我们私底下的一个积累,有好多我们自己的思考在里面,一直想做这么一件事情,就感性地决定了。所以我们产量没那么高,不能一天一个想法,我们可能得在底下让很多看不见的东西生长,让那个感性的东西变成一种必然。你说下一个戏我们会弄成什么样,我也没法告诉你。
曾剑 摄
《文周》:你提到过“做这个戏剧团体是有野心的,我们希望创造新的观演关系,有新的演剧方式,但前提是建立在非常好的文本之上。”你对这几方面具体是怎么考虑的?
储智勇(蛇槃兔剧场宣传总监):他是演员出身,他在表演上已经有他独特的那种气质,而且非常强烈,如果你看过他的戏的话就会有这种感觉。陈明昊的艺术探索,从他身边的朋友看,他挖掘的一直是以表演为核心支点的舞台空间的可能性,其实他一直思索的是这个。看戏看人嘛,不管是导演、编剧,最终呈现出来的、和观众直接交流的还是演员。所以他最终落的点还是表演上,可能他的一些艺术思索是基于这个立足点。
陈明昊:没错,他挺了解的。没演员就没血液了么,文本是骨头架子,但是演员是血液,任何好的文本在找到好的演员之前都是不完美的,就是这样,再好的文本都是这样,你必须有好的演员。我之所以享受舞台生活的陪伴,就是觉得它是演员的福地,是属于演员的空间。但是它还能有更多,这个东西必须具体,当你具体了以后你会发现更多的可能性。如果你上来就有很多可能性,可能你得到的就越来越少。你如果从演员这个人的角度、从呼吸的角度关注舞台,你会发现这个舞台的空间非常大,可以装下很多东西,进而我们就要去探讨整个空间,发现空间的可能性、各种包裹在里面的东西,(以及)我们怎么去跟它们去沟通、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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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王雨晨 摄
采访当天,恰逢3月27日世界戏剧日,也是《红色》演出的日子。“其实做一个好的作品、感受一个好的作品真的不是马上能够明白什么,而是一种在思考的状态。比如戏剧对我们的生活来说是什么,需要什么样的戏剧来卫护我们的心灵,我们为什么需要戏剧才能睡着,或者难以入眠。你在做这个的时候就在思考这些问题,得到的可能只是一些感受,但幸运的是,每天都是戏剧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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