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川相遇(山海相遇)

那年夏天,老邹躺在病房里,手紧紧地攥着白床单最终,心电图还是变成了一条细细的绿线,警报声在病房里回荡后来,当树荫下的象棋桌前,再也没有人陪我下象棋时,我才真切地感觉到,他已离我远去,今天小编就来聊一聊关于山川相遇?接下来我们就一起去研究一下吧!

山川相遇(山海相遇)

山川相遇

那年夏天,老邹躺在病房里,手紧紧地攥着白床单。最终,心电图还是变成了一条细细的绿线,警报声在病房里回荡。后来,当树荫下的象棋桌前,再也没有人陪我下象棋时,我才真切地感觉到,他已离我远去。

因为父母在我2岁时便去了外地工作,所以我的童年里都是老邹的影子。记忆中的老邹,总是把家里的牙膏牙刷朝同一个方向摆好,被子叠成豆腐块。他加班再晚,也要六点半起床。他不仅这样要求自己,对我也是如此。从上小学开始,我一赖床,他就抓着我一只脚把我倒提起来穿衣服。他不允许我的被子摊在床上,哪怕叠不成豆腐块,也要尽可能整整齐齐。这些儿时我埋怨他的小事,后来点点滴滴成为我的习惯。他离开后,我做得越认真,便愈发地想念他。

老邹给我定过两条“铁律”,一是不准干坏事,二是不能浪费。他罚我跪过一次,原因是我从他口袋里偷一元钱买了糖。他骂过我一次,因为我把吃不完的小笼包扔在路边。每次吃完饭,他的碗都特别好洗,因为他把碗里剩下的米粒和油兑着白开水喝了。我觉得他太“抠门”了,但他严厉地说,“不能浪费”。后来我才知道,我花一元钱能买两个的小笼包,是老邹儿时做梦都想吃的东西。

老邹16岁的时候,家乡荆州遇上自然灾害,地里能长出来的只有红薯。山里的野猪还时常出没,拱村里的红薯地。为此,县里专门组织民兵去打野猪。已是民兵的老邹,用断了一根肋骨的代价扑倒了一只。因为护粮有功,在伤愈3年后,他戴上了大红花,在村里人簇拥下,踏上军列。后来,我问他为啥那么拼,他对我说:“地里种的不是粮食,是乡亲们的命!”

老邹坐了三天三夜的火车加汽车才到达军营,一路上吐得苦胆汁都出来了。海风中,五星红旗高高飘扬,老邹成为了一名光荣的海防兵。

老邹是个内陆娃子,来到部队,最让他痛苦的就是学游泳。去海里游一遭,老邹就能省一顿晚饭。走到饭堂的他,仿佛满肚子里都是海水在晃荡,渴得他只想喝水。也是从那时起,老邹连吃饭都改了口味。我以前不怎么爱吃老邹做的饭,因为味道太淡了。我总觉得是他太抠门,舍不得放盐。他便开玩笑地说:“当兵那几年,我把这辈子的盐都吃完了。”

沿海太阳很毒,老邹先是被晒得满脸通红,酷似关公,之后便开始脱皮,接着又长,长了又脱。慢慢地,他变得越来越黑,双手也跟沙滩上的海盐一样粗糙。几年以后,再回家探亲时,据说乡亲们差点没认出来。但不管条件多艰苦,老邹都坚守在海防一线。上世纪70年代中期,在一次配合海关打击走私的任务中,老邹所在的快艇被撞翻。那一夜,浑身湿透的老邹,又上了另一艘快艇,顶着海风与走私船追逐了一夜。任务结束后,高烧不退的他足足卧床半个月才起来。

时光转瞬即逝,家中的父亲病重,老邹不得不脱下穿了多年的军装。老邹脱下军装,像撕掉了身上的一层皮,疼得他撕心裂肺。回到家乡后,老邹在老家的化工厂里当了一名生产科科员。尽管离开了部队,但他还是保持着军人的“直性子”,遇到不平,仗义执言,维护大家的利益。家人希望他变得圆滑一些,他却说,“当兵的就这样,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后来,他想把自己的儿子送到军营,但我老爸年幼时生过一场大病,体检没能合格,他便把希望放在了我身上。

晚年的老邹没啥爱好,就爱下两盘象棋。可他却偏偏是臭棋篓子的水平,小区里能输给他的老人着实不多。他便培养我下棋。因为只有我能和他下得“难舍难分、各有胜负”。和我下棋时,他喜欢给我讲他的军旅故事,讲到慷慨激昂处,唾沫星子常喷我一脸。长时间下来,我也有了“唾面自干”的本事。

1998年,长江流域发生特大洪水灾害,33万荆州人要在20个小时内转移。这一年,老邹52岁。当时,全家人的工资加起来一共450元。当在镇政府听到退伍老兵集合的消息时,老邹给全家留了50元的馒头咸菜钱,便去了公安县里。当时,老邹几次请求去江堤上战斗。考虑到他年纪太大了,县里便安排他协助乡亲们撤离。为了能让后边的乡亲们看准路,老邹便举着一面红旗走在前头,这让他感到无限自豪。离开部队20多年后,他终于又成为了扛旗人。

家里人对此没少担心,说他老都老了,还跑去操年轻人的心。我也无法理解他。后来下棋时,我问他:“为什么要去?”老邹说:“我不是个老人,我是个退伍军人。家乡遭了灾,当过兵的就应该跟当兵的一起,站在第一线。等我老得干不动了,站在那儿的就该是你了。”在那个树荫下的棋桌前,望着已经有了不少白发的他,我在心里暗暗点了点头。

老邹以前常说,他这辈子守过祖国的海,我最好能守守祖国的山,这样,一家子守卫祖国山海就圆满了。但他终究还是没能看到我穿上军装的样子。他生了重病,身体越来越虚弱。他和以往一样,觉得小病可以硬扛,但当他进入医院时,就直接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我在病房外看着全身插满管子的他,手足无措。那一天,病房警报声响起时,我多希望他能挺过去,但他终究还是永远离开了。

大三那年,追随着老邹的足迹,我也穿上军装,来到边疆,成为一名边防兵。巡逻到界碑,五星红旗在我手中展开。站在海拔4000多米的山巅,我想,这应该是离天很近的地方了吧。老邹,我的爷爷,你看到了吗?曾经你守护过祖国的海,如今,我终于也站在了祖国的边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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