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全书以什么为核心的思想(论语通读-77做到什么程度才叫好学)
子张曰:“士见危致命,见得思义,祭思敬,丧思哀,其可已矣。”
子张说:“士人在危急关头肯献出自己的生命,看见有利可得时会先想到是否合乎礼义,祭祀时尽可能严肃恭敬,居丧时满心沉浸于悲哀,(能做到这几点)也就可以了。”
子张复姓颛孙,他在《论语》中第一次时出现就问怎么当官,性格直,后学戏称为小子路。
你记得在《宪问篇》里,子路问“成人”,孔子说了“见利思义,见危授命”的话,和这里子张讲的 “见危致命,见得思义”大同小异。还有这里的“祭思敬”,跟我们前边学过的“事思敬”,也意思相近。可见这是孔门弟子们经常听到老师讲的话。
见危致命这个话,影响后世深远。也就如曾子讲的,可以托五尺之孤,可以寄百里之命,表现了儒家倡导的刚正廉直,勇往无前的大公精神。林则徐有一首诗《赴戍登程口占示家人》,里边有一句:“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这都是说为道义和国家整体利益,可以舍生取义,不避利害。
而见得思义,是对君子的内在要求,在物质利益和财富面前不可贪求,而是要有约束。按照礼义的标准来衡量,符合礼义要求的,应该得的东西,才可以得,绝对不能私欲膨胀向外贪求。一个人能经受生死考验,又能过得了财富关,能够有操守,那才称得上是个君子。
子张曰:“执德不弘,信道不笃,焉能为有?焉能为亡?”
子张说:“实行德而不能发扬光大,信仰道而不笃实坚定,(这样的人)有他不多,没他不少吧?”
这个话意思不难懂,是批评两种现象,都是虽有修德行道之意而不能扩充扩展开,信心虽有却不足以坚定执守,那最后的结果很清楚。
小义小善不加充实发展的话,一定是为善不终,半途而废,虽有小善,终无所归。信道之心虽可贵,但如果不笃实坚定,怀疑动摇,不能坚持信念,也走不远,最终归于平庸。对这种小信之人,无法寄予厚望,因为他那一点点向道行德的种子,如同夏日融冰,很快就会消失殆尽。
你回想一下,前边咱们也学过,孔子非常注意对弟子严格要求,扩充完善他们的这颗向善行仁的初心,爱护这棵幼苗,不断地引导和培育,让他们能够真正脱胎换骨,改变气质,完善君子人格。
就好比子贡吧,他们师生间曾讨论过如何处贫处富的问题,孔子在子贡认识的基础上,提醒他说“未若贫而乐,富而好礼者”。这就是让子贡在自己的理解水平上提高一步,上个台阶,扩展和充实这个善心。
他对子路也说过“是道也,何足以臧”,意思是光是整天固守着自己的这点心得,就死背这一句诗,仅仅理解到这一步还很不够,必须继续坚持往前走,学习更多的道理,不可于此止步。
子夏之门人问交于子张。子张曰:“子夏云何?”对曰:“子夏曰:‘可者与之,其不可者拒之。’”子张曰:“异乎吾所闻:君子尊贤而容众,嘉善而矜不能。我之大贤与,于人何所不容?我之不贤与,人将拒我,如之何其拒人也?”
子夏的学生向子张询问如何交朋友。子张说:“你的老师是怎么说的?”答道:“子夏说:‘人品可以的就和他交往,人品不可以的就拒绝他。’”子张说:“跟我所听到的可不一样:君子既尊重贤人,又能接纳众人;能够赞美好人,又同情能力不够的人。如果我是十分贤良的人,那我还有什么样的人不能容呢?如果我自己就不够贤良,那人家自然会拒绝我,又怎么轮得上我拒绝人家呢?”
这一章,涉及交友之道。同时从中也透露出,孔子之后,他的弟子们开始出现了分裂的苗头,各人因对老师传授的道的理解不同,相互间的分歧和距离越来越大。
在交友这件事情上,子夏的弟子复述乃师的话,平易简单,听着也像那么回事。可子张很较真,他爱琢磨,他说“异乎吾所闻”,我听到的可不一样。这话什么意思?背后的意思很可能是,我亲耳听先师孔子本人说的可不是这样,这是抢占知识传承合法性的制高点。
跟着来分析,人分三教九流,贤与不贤、君子小人都有。君子与人交往,要能够尊重贤者,接纳大众,不但力挺好人,而且对于能力差点的人也要接纳包容。况且,交友待人是双方自愿的事情,你看得上人家,人家还未必看得上你呢。如果你自己做得不够好,别说拒绝人家了,人家根本就不跟你来往。
你可能会问了,那是不是子张比子夏在交友之道上的看法,更高明呢?其实,倒也未必。你记得前边咱们听过孔子评论这两个学生的话:师也过,商也不及。你从他们各自复述老师的话中就能看出来。
子夏属于“不及”,平素待人宽厚,老师就提醒他,一定要适度提高一点门槛,不能来者不拒,假如某些人确实不行,那就要拒之。子张是“过”,老师就提醒他,在交友这件事情上应该尽量能容人,对别人的过失和小错误应该理解和同情,对不如你的人也要能容他。
这看似只是在交朋友的方式上的差异,却预示了孔子身后,儒门弟子开始各自成宗立派,发展出了不同的流派。
孔子门下的七十二贤人中,有名有姓、有头有脸的,子夏、子张都能数得上。他们之间的思想认识、学养深浅肯定有差异,而且各自的发展方向也不同。等到了他们的门人后学这一代,起初一点点方向不同,就被逐渐放大,分歧也愈加明显,进而发展成了不同的流派,所以后来才有了“儒分为八”的著名说法。
在《论语》的编辑中,把谁的话收录进来,精选哪些内容,可是有讲究的。历代学者认为在《论语》编辑成书的几轮过程中,子张和子夏的门人后学,都曾在不同时期不同程度上参与进来,所以保留了许多自己师门的话。有些内容甚至显示出维护本门导师的倾向,而对旁人则略嫌保留、贬抑,甚至有批评的意味。这也算是学术史上的公案了。
子夏曰:“虽小道,必有可观者焉,致远恐泥,是以君子不为也。”
子夏说:“虽然是小知识小技艺,也必有其可取之处,但要想实现大目标,恐怕会陷溺进去反受阻碍,所以君子不在这上面多花精力。”
子夏,其实是个很务实的人。子夏说的小道,在先秦时代,很可能指的是各种农工商医卜之类的实用技能。
孔门弟子中,子夏的影响很大,不光他教出很多弟子,而且他的学术思想中有新的东西。他可不限于文献阅读、书本知识,而是非常博学,研究天下万物。仅就这一句“虽小道,必有可观焉”,说明他对当时的各种百家技艺、知识做过研究,所以才能说出这句“必有可观”的话来。
老话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在今天分工更为细密的情况下,哪一行都值得深入钻研。但你记得孔子曾提醒子夏,要做君子儒,不要做小人儒,告诉他不可偏于文献学习,而要注意切己上身,实践礼乐教化,不可做书呆子。
孔子当初跟子夏说这个话,本身倒未必有歧视“小道”的意思,但后代传承流行开来,确实也有些人错会了意思,才有了“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这种说法。我以为这是后世科举制度确立后产生的流弊。
子夏曰:“日知其所亡,月无忘其所能,可谓好学也已矣。”
子夏说:“每天都能学到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东西,每月都不忘记已经学会的东西,这就可以称做好学了吧。”
子夏不愧是文学门,确实善于读书学习。这个话,即使放在今天来看,依然有效。你还记得前边《为政篇》里,咱们学过“温故而知新”这句话吧?“日知其所亡”,就是知新;“月无忘其所能”,就是温故。
这个“好学”,不是一个姿态、一个宣言、一句空话,是非常扎实地落地,日有所进,月有所积。这句“无忘其所能”,就是及时复习所学知识技能的非常好的一个提醒。
摘自靳大成-《论语通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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