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大型扳罾（湖阳记忆之四十二）

四十二、扳 罾

邢少山

扳罾是一种古老的捕鱼形式，据记载，它二千多年的历史，《楚辞 九歌》里就说：“扳罾何为兮，木上作渔网。”它在我国的水乡一直流传，直到五、六年代我们当涂湖阳还有。

罾有大罾和小罾，扳罾属于守株待兔式的取鱼的方法。人固定在岸上，把罾从水里板上来，叫“扳罾”。板大罾和小罾，这是两种不同取鱼的方式，但它的内涵是一致的。

板小罾比较筒单。这罾是用旧纱布或旧的较密的渔网，剪成正方形，四边绞边，防止纱头松散。大小不等，一般边长五、六左右。用竹篾弯成两根弓形，做成十字架，四脚固定在正方形渔网的四只角。竹篾的十字部分绑两绳子，一长一短，短的拴牢竹篙，竹篙约五、六米，从岸边能撑到水里。长的竹篙略长，当竹篙提罾子出水时，同时拉绳，帮助罾子迅速出水，防止鱼虾逃跑。如板到大鱼，罾子份量增加，更需要绳子帮助提起。

罾子做好后，每年的夏季或初春，人们扛着它，带上马灯与小凳，傍晚行动。挨水边坐下，把罾子沉到水中，但不要忘了，罾网的中心放上用油拌和的米糠等诱饵。罾子下水不多时，可拉起罾子，如果有鱼、有虾，人们从罾网里捡起鱼虾放入自带的笼子。如此循环作业，直到深夜，收获颇丰。尤其是鱼讯或是破了圩时，因饵料多起来，在岸上板罾，收获满满。啊，盈睫笑，油灯残照鱼满网。莫笑鱼虾为食来，人为财死鸟也为食亡。几番蹦跳长眠去，自古衣食杀戮重，人间欢喜物悲伤！

而板大罾，我们湖阳人又叫“扳拦河网”，它是从河道里大到拦河的鱼网从河底扳上来、再放下去，截取正在过河的一切鱼虾。然而，扳拦河网并不简单，它首先需要大型的网。网大到什么程度，刚才我说了它能整整把一段河面全覆盖。所以，人们把这种沉在水底、覆盖河面的特大型的鱼网，称做“拦河网” 。拦河网既然大，当然这不是由一片网做成，而是由许多片网拼接而成的。因为要张大鱼，它是用粗麻线或强力化纤丝结成的，且不能有大漏洞。网的四周不像小罾是四个点，而是许多点，这些点能帮助大网从四周迅速提出水面。

扳拦河网，除了要有宽大的网外，还要有其他配套设备。例如，在水中立柱，把网的起水点拴在柱子上，还要配上滑轮。在一面的河岸上还要搭棚栽桩，设绞滚轮。河中的大网许多提绳又要逐步集中到一根绞索上，这根绞索又粗又长，缠绕在一岸的滚轮上。拦河网拉起时，人们在岸上扳动滚轮上的扳手，这扳手像开大轮的方向盘。一个人不行，几个扳手们同时用力，才能启动河中的大网。当网渐渐起来时，河中来往的行船得停一停，这是水上行船的规矩，大家都自觉遵守。否则急于过船，舵把鱼网刮破，后果不堪设想。五、六十年代，我们乘船去当涂县城上学，总能看到这种情形，这成了河上的一道风景，全船的人都来欣赏。当扳手转动时，网的多点绳索把网从水中锅型拉起，快拉到锅底时，看里面有没有鱼，当人们看到渔夫连续拎起大鱼，人们在船头惊呼，场面十分热闹。不久，滚轮转动，再把网快速放下，让它沉到水底，昼夜不时循环。

扳拦河网本钱大，也需要一定的人力，往往是一大家人，或兄弟几个、知已亲友合伙，专门在岸上搭棚子，要搞好几个月。扳拦河网的本地人不多，他们大多是外来户，小时候听大人叫他们“扬州佬”，是不是扬州过来的人专门从事这项取鱼的大行当呢，怕也是，因为扬州那过河汊多，丝织业发达，他们有独天独厚的条件。因为在丹阳湖与石臼湖蹬久了，政府把他们划归我们湖阳了，现在渔民上岸定居，他们改成陶村港与西湖社区。扳拦河网扳上来的鱼，用大笼子养在水中，随到随卖，扳多了运到外面出售。拦河网的鱼没有半点破损，活蹦乱跳，新鲜，因此卖价比一般取的鱼要高一些。啊，浪涌涛旋，日沉风烟。破高寒，历风险，过山川，为人类千里跃起一道道风景线。就此打住，欲安身立命，殊不知天上人间把线牵，网起水面，我伴云起舞，玉魂巡天。拾我者笑开颜，送餐桌，我变成人间美味，死也作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