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晚樱在成都(的成都人不知道)
“真由美”在成都。
“啦呀啦,啦呀啦,啦呀啦…”乐曲由高而低并沉吟不断,在这优美旋律中,一望无垠的原野上,在东京警视厅警探的围追堵截下,真由美与杜丘相拥在马上驰骋,她长发飘飘,英姿飒爽……这首没有歌词的歌曲,被当时的人们到处地哼着,伴随着率真、野性的真由美的表白与酷毙了的杜丘同骑一马的画面,永远地留在了人们的记忆中。
对内地的电影观众来说1979年上映的《追捕》,绝对是现象级的经典,经典到什么程度呢?有人说当时有三分之一的中国人都能背出《追捕》的台词。曾经问过很多受《追捕》影响的人,他们给了我几个字,“轰动全国”至今难忘。吴宇森导演重拍的《追捕》已杀青,而且定档2018年春节档,没错,是2018年。随着张涵予、福山雅治一些剧照的流出,高仓健、中野良子演绎的这部经典,再次将我们的记忆拉回到那个火红的年代。
高喊“真由美”
24中师生的嗓子都喊哑了
《追捕》经典一幕
1979年,中野良子来到了中国。她曾经这样形容自己当时的感受:“像到了宇宙上的另外一个星球,敲锣打鼓的像欢迎一位总统。我站在饭店十几层的楼上看到,底下的人们都穿着清一色的中山装,骑着同样的自行车广场的大道上潮水般地涌动。早晨、中午、晚上,都是这样的生活。他们聚集在饭店的门口,喊着真由美的名字,像一阵风暴席卷了我,真的没有想到,非常感动。”然而99%的成都人不知道,“真由美”的扮演者中野良子也来过成都。
上个世纪80年代,《追捕》在四川上映后中野良子来到成都,那个时代的人们还刚刚从文化禁锢中苏醒过来,也没有什么明星见面会,但所到之处,人们争先恐后地想要目睹“真由美”的芳容。
四川省电影公司人力资源部主任孙雯说,由于父亲在省电影公司做宣传,从小耳濡目染对电影也非常痴迷,回忆当时的盛况她记忆犹新,当时还在24中读高中的孙雯趴着窗户拉开嗓子喊了半下午,当时中野良子到成都市电影公司和工作人员见面,24中和电影公司一墙之隔,几层楼的教室窗口趴满了师生,“真由美”,“真由美”……叫喊声起伏不断,大家都想一睹“真由美”的真容,终于在室外拍摄合影的时候,大家如愿看到了中野良子,身着和服一头飘逸长发的中野良子成了无数师生心目中的女神,孙雯说自己回家后半晚上还激动得睡不着觉。
中野良子逛商店
售货员紧张得账目都弄错了
今年80岁的孙秀珍曾经是省电影公司发行科科长,当年她全程陪同了中野良子在成都的行程,说起“真由美”在成都的故事孙秀珍滔滔不绝,她人很随和对人友善,没有一点国际影星的架势,签名也是来者不拒,中野良子到百货公司购买银勺,市民却挤满了百货公司,售货员也只顾看明星要签名,最后连账目也弄错了,东西拿多了,钱算少了,最后在工作人员协调下,账目才解决。中野良子来成都一共待了两三天,参观了都江堰、二王庙,由于中野良子不能吃辣椒,孙秀珍在饮食上也都尽量安排清淡的食物。
《追捕》影片上映后,作为悬疑、破案、动作的类型片第一次来到国内,很受观众欢迎,孙秀珍说,当时精神文化生活匮乏,没有什么电影片子,电影银幕也非常少,成都市人民电影院、立体电影院、和平电影院、沙河电影院、青年宫电影院等8家电影院加上各种俱乐部的荧幕还不超过20块,影片上映时市民排起长龙买票观影,当时《追捕》的票价是两毛五,不少成都市民反复观看,甚至有人看了十几遍,《追捕》的台词也被许多市民奉为经典背诵。
片子在四川放映以后衍生出许多文化现象,高仓健和中野良子成了无数男女心中的男神女神,像高仓健那样不苟言笑深沉冷峻的男人成为男子汉的标准,不管天热天冷成都大街上总有小青年把衣领竖起来皱眉抿嘴,没事就装深沉。“真由美”也一度成了引领我们的时尚代言人。姑娘们留起了飘逸的长发,有些善经营的理发店以“真由美”作为店名以招揽顾客。我们的时尚潮流从那时开始启动。
华西都市报-封面新闻记者吕甲
张涵予演杜丘
往事
当年与崔健一起唱《狐狸的故事》
□特木耳
一转眼崔健已经在摇滚乐坛风风雨雨三十年了,这让我记起了早年我俩一起玩儿二重唱的年代。正所谓三十八年过去,弹指一挥间。1978年,一部日本电影《狐狸的故事》红遍大江南北。电影运用拟人化的表现手法,以虚拟的方式演绎了一对狐狸及其一家在日本北方旷野野地生活的情景,虽然是以纪录片形式呈现,但故事情节却非常吸引人。影片精美绝伦的画面展现出北海道俊美的四季风光,特别是当片中出现几个小狐狸在雪地里撒欢儿,相互追逐嬉戏的画面时,伴随着主题曲《大地你早》的进入,令人感到非常震撼。
影片的插曲全部采用的是电声乐伴奏,加上通俗的唱法,这在当时并不多见,它要比《追捕》里无数次出现过的“啦呀啦……啦呀啦……”朗朗上口得多,所以大家都十分喜欢。后来,院子里的一个作曲的叔叔(后来成了我们的干爹)不知从哪里搞到了一盘《狐狸的故事》插曲的录音带,他把《大地你早》的音乐旋律记录下来,并且把四声部的和声乐谱也写了下来。崔健拿到乐谱后,爱不释手。
借助叔叔花大价钱买的录音机,大家把歌曲里面的日语歌词用汉语标注下来。由于参与的人不太认五线谱,崔健便分头指教,逐个攻破后以四声部形式开唱,歌舞团家属重唱小组开启了《大地你早》翻唱之路。当时我哥哥拥有院子里唯一的一把木吉他,经常借给他玩耍。崔健后来凭借丰富的乐理知识和领悟能力,这把吉他玩儿得炉火纯青,同时,这把吉他在小伙伴《大地你早》的演唱中发挥了极大的作用,Good morning world!响彻中央民族歌舞团院落的各个角落。后来我们还在中央民院,北京外国语学院,国际关系学院等大学演唱过。
我们俩还曾经帮助总政文工团的一个男高音伴唱过《大地你早》,前前后后排练过无数次,最后经总政领导审查后,觉得这个节目不适合在总政的舞台演出而夭折。那个男高音后来觉得过意不去,从总政给我们俩申请了误餐补助费,每人一张大团结,这在那个时候也算是一笔“巨款”。拿到“俸禄”后,我俩蹬车从北京小西天儿直奔中南海附近府佑街的延吉冷面馆,那天我们还“破例”每人要了一份凉菜以示庆祝,这也是我“冷面生涯”中最难以忘怀的一次“奢侈”行为。当《一无所有》再次在北京工人体育场唱响的时候,令我感到异常的兴奋,好想也能够和老崔再一次一起共同高歌,如今我们都变成了“老狐狸”了。
《追捕》配音:
萦绕在几代人心扉里的经典
□李贵平
由高仓健、中野良子主演的日本电影《追捕》,某种意义上讲已不是一部电影,它甚至影响了整整一代观众,塑造了浓郁的年代气质。比如,高仓健的立领风衣,真由美的披肩长发,矢村的犀利眼神,唐塔的说话腔调……
今天的90后、00后们当然不知道,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的中国,一个文化沙漠中刚刚隐现绿洲的年代,他们的父辈是如何在短短两小时的观影活动里,赫然发现自己的一生过得那么苍白,也第一次从冷硬的人性海洋中触摸到一块温软的礁石,更惊叹于世界电影的苍穹里,出现了“多么蓝的天”。
《追捕》讲了这样一个故事:为人正直的检察官杜丘在被人诬告后,他一边躲避警察的追捕,一边坚持追查自己被诬告真相的故事。
电影八十年代初在中国上映,造成万人空巷的观影热潮。
这些年,每当我沉浸在《追捕》片头曲的节奏里,就像跨上了一匹烈马在原野上急奔。“啦呀啦,啦呀么啦呀啦……”,当真由美从她父亲的农场疾驰出来惊艳亮相,很容易让人想到显克微支《十字军骑士》里的达奴霞:密林里,一匹枣红马“嗒嗒”驰骋而出,四蹄生风,鬃毛飘舞,马上的姑娘细腰丰臀,长发如瀑,一双回望的深眸瞬间照亮了整个世界……
除了一波三折的剧情、浪漫勇敢的爱情和高仓健炫酷到底的演技,在我看来,《追捕》里邱岳峰、丁建华、杨成纯等上译厂演员的配音,也如大鹰击殿般成为同样不朽的经典。
我一直觉得,上世纪八九十年代,邱岳峰、尚华、丁建华等为世界名片的配音,就像是原版另一个独具价值的副本,是那些角色有幸配上他们,原版反而成了邱岳峰们语调或丁建华们语调的副本。
现在我们来听听,《追捕》里邱岳峰他们是如何“超越”主角打动观众的——
“怎么了,杜丘,疲倦了吗?”不同于毕克(配杜丘)绝不拖泥带水的冷酷到底,邱岳峰(配唐塔医生)几乎是催眠式的恶,一寸一寸浸入人的肌肤,在你还没有察觉到他的恶的时候,你的小命就被他捏在手里,如温水煮青蛙,若无其事弄死你。
“不要紧,你照我说的写好了。”这圈套,从邱岳峰嘴里说出来就不像是圈套了,倒像是一个雍
容的牧师在指点忏悔者,也像下雪天慈祥的外婆在哄淘气的孙儿睡觉。
“好,很好。接下去写——我,杜丘冬人,决定就此结束我的生命。”这几句话,邱岳峰的笑声冲淡了原话里的残忍。尤其是“我,杜丘冬人,决定就此结束我的生命。”多么善解人意啊。
架不住邱岳峰缓缓地念一遍,再念一遍。像是临江赋诗的诗人,充满了诗情画意的声音,就那么不见血地宣布了一个人生命的就此终结。“走过去,你可以融化在那蓝天里,一直走,不要朝两边看。”“快,去吧……”邱岳峰轻柔无比的话让人沉迷,犹如海妖塞壬逗引水手靠岸的美妙歌声。
“怎么了,杜丘?”石破天惊,邱岳峰终于扯下他温情的面纱,一如他在另一部电影《悲惨世界》里的德拉第尔对冉阿让勒索时的腔调。“推下去!”狼外婆终于露出了獠牙。
矢村警长,被当年的中国观众视为“万人迷”,看看他要说些什么。
“十月三日凌晨两点,你在干什么?”“我谁也不相信,你在干什么?”杨成纯(配矢村)问话,自上而下有强烈的压迫感,如同毕克(配高仓健)同样有压迫感的四个字:“姓名?住址?”不同的是,毕克的口气更加激愤,而杨成纯的口气稍稍内敛,沉静之中有急迫,舒缓之中有疏远,不折不扣一副“警长老爷”的架子啊。
“你是个老滑头,远波先生。”杨成纯配音的矢村一到哪儿,哪儿的气氛就骤然紧张。他就像是库尔斯克坦克大战中的炮火,没完没了的炸。
当矢村拿枪指着杜丘的时候,杨成纯的声音酷到了极点。“以杀人嫌疑罪,逮捕你。”“你要反抗,会给许多人添麻烦。”他一边说,一边摸下齐耳卷发,迷死了观众。
现在你该相信了,声音是有杀伤力的。
说到声音的杀伤力,我们很容易想到步非烟《剑侠情缘》之中,当宫九音遇到仇人龙八,不与他动手,使出琴音夺命的狠招:“那声音飞扑而来,旋转爆裂成连环的暗劲,疾冲向他的喉头。”金庸《射雕》里,黄老邪的箫声一吹响,梅超风就如被雷电击中,浑身痉挛,腑脏欲裂,满地打滚,直喊师傅饶命。有一次,我去山西旅游,经平遥古城南下临汾西行至黄河壶口时,眼前那气势如虹的大瀑布,在我心头竟幻化成《夕阳山顶》的雄浑旋律。我知道,那动人的电影旋律,是在哀悼宁静饰演的美丽女八路,淹没在黄河的滚滚波涛中。后来我还貌似明白,为什么那么多欧洲影迷听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忧郁星期天》,竟马上要去跳楼。
当然今天,我更明白了,为什么吴宇森在筹拍新版《追捕》时,主演张涵予就说,他是冲着毕克、邱岳峰老师的经典配音而踊跃加盟的。
吴宇森总喜欢在他的电影里设定这样的画面:杀手像舞蹈家一样悠扬而令人着迷,受惊的白鸽伴随雨点般的子弹穿过悠远的天空,血腥和蛮力被化解得若无其事,时不时的慢镜头缠缠绵绵充斥着观众的视神经……我们不知道新版《追捕》里,这位暴力美学大师面对高仓健珠玉在前,又该舞出何等的气象:是一如既往的立领风衣、犀利眼神、说话腔调,抑或如《赤壁》败走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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