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师炮兵团反坦克营(一排长咬牙切齿)

【一缕硝烟35】

1979年3月11日凌晨,我所在的31师92团无后坐力连参加越南封土地区进攻战斗后撤回国,连队大部回到了阔别一个月的云南金平县十里村,丁克明的一排没随队回撤,奉命赶去配属91团战斗,围歼蛰伏在班绕散的敌人。

聚歼班绕散之敌虽属顺手牵羊,却打得相当漂亮。班绕散凸入中国境内,我军向纵深猛插时留下这块没打。获取中国撤军的情报后,惊魂稍定的几百人重又聚拢,企图对我回撤部队进行袭扰。然而,他们却犯了常识性错误:南面的出口已被封死,东、北、西三面全是中国领土,这股敌人钻在口袋,前无出口后无退路,完全孤立无援。

91师炮兵团反坦克营(一排长咬牙切齿)(1)

3月5日下午,91团两个营开始秘密接敌,第二天上午发起总攻,8日凌晨全歼班饶散之敌。整个战斗用时两天半,毙敌少校以下317名、俘敌5名。一个步兵团全歼依托坚固防御的加强营,这种战果在西线战场绝无仅有。

不过,班绕散大捷的功劳主要记在91团账上。最后一仗人家自己还不够打,我们去的三门无坐炮只剩下敲边鼓的份儿。一排长丁克明气得咬牙切齿:“91团真不够意思,好仗都自己打了,我们跑两天路,干赚一场辛苦!”

其实,跑点路说不上艰苦,战场上的苦多种多样。

战后,部队在一个叫“卡房”的地方休整,政治处来连队座谈战时党支部工作。组织干事何学东一再启发,让大家细致描述战场上的各种艰苦:“流血牺牲就不必说了,除了危险之外,同志们认为最苦的还有什么?你们找到了哪些解决困难的办法?”

说到战场上的艰苦,弟兄们滔滔不绝。

有人说:最苦的么?无房无被无法睡觉,20多天裹着雨衣泡在泥水里,卡裆都泡烂了;

有人说:最难忍的是越南的毒蚊子,浑身上下咬得没剩一块好肉。该死的外国蚊子专往脸上叮,满脸黑疤,回去有人敢跟咱搞对象吗?

还有人说:最难受的莫过于吃不着蔬菜拉不下屎……

通信员邓爱和的见解与众不同:“要我说,最难受的是没有仗打的时候总下雨,打下高地却找不到水喝。解决困难最巧妙的方法么?那要算我找到的芭蕉水了。”

91师炮兵团反坦克营(一排长咬牙切齿)(2)

没水喝大家同感,别看亚热带山岳丛林地时常下雨,可偏偏每次打下高地老天爷就让雨停下。接下来,通信员邓爱和讲了他的芭蕉水解渴高招:

——打下114以后,嗓子快冒烟了,压缩饼干卡在嗓子眼,楞是不往下走。山顶上黑灯瞎火哪儿找水去?我坐在一棵芭蕉树旁,闲着没事在树杆上掏个洞,试着能不能挖出一块芭蕉心解解渴。没想到,挖开的小洞竟然慢慢滴出水来,并且小水珠越流越快。我赶紧把水壶接上,顿时响起美妙的嘀哒声,没多大功夫,大家全学会了我的妙招。附近野芭蕉树不少,却一个芭蕉也没有,大概都让越南兵吃光了,好在没把芭蕉树砍掉。不过,芭蕉好吃这芭蕉水可实在难喝,不管好喝赖喝,总算能把压缩饼干顺下去……

——要我说呀,下次再打仗,记着把咱中国的老天爷请来。越南的老天爷指望不上,不该下雨的时候他没完没了,该下的时候却一滴不下。越南那些破山头,只要不下雨一点水都存不住。28号上午我们拿下117,下了两天的大雨突然停了,接着是大太阳,大家只能干忍着。团首长知道指导员闹病,托人给他捎来一个水果罐头。当然,指导员肯定不会自己吃,他让我把罐头打开分给大家:“邓爱和,往下传,每人吃一口,从你开始!”

我坐在指导员身边,接过罐头闻了闻,没好意思吃就递给下一个,几分钟后那盒罐头传回来,基本原封未动。我把罐头递给指导员:“大家都不好意思吃,再传两圈也没用,不如掺上水搅和搅和!”

哪儿找水去?还是打114的办法,向野芭蕉树要水,二十多人喝了一顿水果罐头味的芭蕉树汁汤……

有人顺着邓爱和的话题,把658高地找水的事儿描述一遍,三班长冷建树接过话头,说起我那壶“谁负伤给谁喝”的水:“这打仗啊,还真不能瞎说话,说不定得罪了哪路大仙儿。副指导员那壶水,不就是自己负伤自己喝了嘛!”

我怕跑题赶忙制止:“这些事儿就别说啦,谈其他的!”

何学东却有耐性,边往本子上记边诱导:“说得好,说得很好!大家接着说,就说这些事儿。”

我明白,何大哥是想深挖细节,力图把82无坐炮连的事迹写得更生动感人……

撤回国内之后,全团组织了大规模的评功评奖活动。

91师炮兵团反坦克营(一排长咬牙切齿)(3)

战场上顾不上多想,到这时候却不同,从硝烟中走出来,谁不想光荣榜上有自己的连队?战评中,各营各连毫不客气,纷纷亮出自己的精彩,我们82无坐炮连也上报了详细的战斗总结。

老周参加战评回来,我急忙跑去询问结果。

向来沉稳冷静的老周第一次掩饰不住眉目间的兴奋:“还用争?三个步兵营全为我们82无请功!”

据老周介绍,不但三个步兵营为我们评功摆好,团长王干卿还在会上专门夸赞“82无打得英勇顽强”。

一个月后,82无坐炮连毫无争议地成为全团唯一的一等功臣连,指导员周国顶参加了昆明军区庆功大会,带回一面大大的奖旗。在全连军人大会上,老周举着奖旗,表情异常凝重:“这是全连同志英勇作战的结果。我们活着回来了,可是乔国林、刘国智却永远留在了金平,还有十多个同志光荣负伤,并且直到现在还不知道二班副和文祥怎么样。我们全连同志必须永远牢牢记住,军区授予我们的这面一等功臣连奖旗,染红它的都是烈士和伤员们的鲜血啊!”

91师炮兵团反坦克营(一排长咬牙切齿)(4)

参加军区庆功大会的92团代表,右持旗者“82无”指导员周国顶

不知谁透漏的信息,我参加功模巡回报告团的消息传到了家乡,几个月后回乡探亲,仍有几所学校邀我去“作报告”,所到之处场场爆满掌声不断。我明白,哪是咱有演讲水平?那是因为连队打得漂亮,我代表的是一等功臣连!往大里说,咱代表的是中国边防部队的军人。

“打出国威,打出军威,事事立功,人人立功,全连立功!”这是在战场上喊得最响的口号。然而,临到战后评功时,上级却限制了个人立功名额,一线作战分队的立功人数必须控制在百分之二十以内。还好,对荣立一二三等功的连队有特殊规定,集体一等功单位的个人立功比例仅次于获英雄称号的连队,我们82无坐炮连29人荣立战功,足足超过百分之三十……

91师炮兵团反坦克营(一排长咬牙切齿)(5)

荣立集体一等功的82无坐炮连,二排右起第八为作者许向斌

91师炮兵团反坦克营(一排长咬牙切齿)(6)

《一缕硝烟》作者许向斌,1979年对越还击战任31师92团无坐力炮连副指导员,荣立三等功

军人崇尚荣誉,战场则是军人获得荣誉的最佳舞台。和平年代久无战事,荣立战功的机会本不多,而这种机会却在五年后又一次降临:1984年4月,我和我的战友重踏硝烟,义无反顾地冲进了收复者阴山那场血与火……

(未完待续)

91师炮兵团反坦克营(一排长咬牙切齿)(7)

【作者简介】许向斌,河北唐山人,1970年参军,历任指导员、副教导员。1979年参加对越自卫还击战,连队立集体一等功;1984年参加“两山”作战,所率营的二连获“者阴山钢刀连”荣誉称号。1986年转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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