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节我的奶奶400字(端午闻竹声怀念我的奶奶)
文|于建华
老家有院子,房子与邻里相比略显破旧。但院子里的景致和空气清新度是外面的世界无法比拟的。院子虽显破旧,可在父母日常打理下,年年花果飘香,绿意葱葱。这是家园,也有我的童年。
院子里生长有竹,竹子拔节地生长着。从前几年的一大片到现在仅剩这一排,它经历着生长不易。院子内外,有父亲栽种的葡萄树、柿子树、苹果树、石榴树,也有母亲打理的青菜和绿植,俨然就是一个根据地、大后方。
“浓绿万枝红一点,正是清和首夏时。”石榴花在晚春开始就有次第萌花,到农历的四月五月是它的盛花期,石榴边开边结子,往往果实成熟还有花开。在传统认知里,石榴花被认为是夏花。生如夏花,如果你要选择的一种花代表夏天的火热和明丽,石榴是当之无愧的夏花,以火红的花朵向着最炙热的骄阳,红成了一种奔放和靓丽。这个时间正是石榴树花繁叶茂的时刻。
葡萄也是初现硕果累累的架势,在静静的葡萄藤下,仰望那一簇簇摇曳的绿叶,让人瞬间对一切充满敬意。柿子和其他也在努力地生长着,秋天将是他们的盛装时刻。
相比院子里的石榴花、葡萄藤及其他,我还是喜欢这排竹子。竹子种类很多,有的低矮似草,有的高如大树。它生长迅速,是世界上长得最快的植物。竹子非常坚韧,许多材料也是用竹子制成的。老院的竹子我叫不上名字,是毛竹、麻竹亦或是箭竹等,但既不是似草也不像大树,可以肯定的不是毛竹。到底是什么名字在我看来都不重要,喜欢它已无须再追究缘由。
喜欢竹子源于小学期间语文课本里的一篇文章。课文里,作者描述了红军在长征途中用竹子做成火把照明行军的故事,这个故事深深地吸引了我。
记得当时放学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满院子找竹子,可哪有什么竹子!那天也是巧合,父亲刚买的大扫帚正竖在院墙的角落里,扫帚关键部分就是用竹子的枝条做成的,枝干还是青绿色竹叶都还挂着不少。
“竹子果真可以照明么?”我心里犯着嘀咕,可看着这把扫帚我的好奇的心瞬间被点燃了。
那天,我趁父亲出门间隙,从扫帚中抽出了几根枝条,找来细绳学着课文里的描写,做成我认为的火把。为了防止点不着,我先抽出一枝做试验,果真一点就着。接下来,那个已经做成的火把很快就燃烧殆尽,我兴奋地又做了一个火把,看着火苗毫不激动。现在想想这个行为还是很危险的,但是火把燃烧的那一刻我仿佛觉得自己就是一名红军战士,行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长征路上。
拿扫帚做火把的事,父亲到现在也不知道,他一向认为我是懂事的孩子。课文描写和体验,让我对竹子情有独钟。那时,我希望以后也有属于自己的竹林。儿时的梦想如今得以实现,十多年前的一天,去一个亲戚家里玩当看到他们院子里的竹子时,我顿时惊呆了。这不就是我想要的吗?给亲戚直接说明想法,随即移植了几棵回来,当时很兴奋极了。
竹子种下后我精心地浇水和施肥,竹子越长越大。在另一篇语文课文里,我还了解到要想竹子长得快就要年年砍伐,新年发新芽会长得旺盛。果然年年砍年年发,从那以后,院子里但凡有空地我就处处移植,不到三年,院子里到处都是我种的竹子,俨然就是一片小竹林。从远处看,虽然谈不上郁郁苍苍,重重叠叠,望不到头。但是近处看,一棵棵挺拔,却也亭亭玉立,枝叶密密麻麻,别有一番神采。
我家院子和叔叔院子紧挨着,墙可以挡住风但却没拦住竹子的根。很快竹子就在叔叔家生根发芽。我看在眼里,自然是开心不已。一次,在叔叔院子里,看到长大的竹子,我还炫耀起自己种植的高超,在叔叔面前自夸了一番。没多久,那片竹子被叔叔迅速砍掉了!后来得知,叔叔对我种竹子很有意见,只是碍于情面没有当面表达。
不喜欢竹子的还有母亲,成片的竹子殃及她在院子里栽种的蔬菜,以遮挡阳光为由趁我出差,毫无保留的把大部分竹子连根拔起。为此我郁闷不已。
竹子四季常青,仅有深冬季节竹叶会有发黄现象,可深埋地上的竹根,不会因时光交错而失约。竹叶青了又黄,黄了又青,不向母亲低头;虽然被砍伐殆尽,但是竟然在来年,又是棵棵翠竹挺立在墙脚。我自然心中窃喜,真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竹子的风骨我见识了。
后来,我在部队工作了多年,军旅生涯让我奉献美好青春的同时,也收获宝贵的人生财富。远离故土的时候,平时除了问候父母和奶奶平安,就是关切自己惦念的竹子了。而我也受到竹子风骨影响,性格耿直,心无旁骛直管向上生长,却忽略了很多人情世故,现在回想倒也没有什么遗憾可言的。
奶奶知道我喜欢这片竹子,我在外的时候她时常叮嘱母亲要好生照看。父亲说,除我之外,那两年就是奶奶关照竹子最多的人了。
初春,是竹子的丰收季节,长成的竹子我和父亲会用专业的剪刀一棵棵剪裁,然后捆绑起来,年年如此。面对角落处一捆又一捆的竹子,我不知该如何处理才好。每每看到这些,心里都会萌生想象,如果这些当时给了红军,岂不是能照亮一段长长的路。这也是竹尽其材了。
早晨醒来,熟悉的院落里,这排青翠的竹子似乎一夜之间又长高了一大截。真是日日新,日日都是生长的希望。今天是端午节,豫北地区对待这个节日的重视程度不及南方。近几年每到端午,我的心情都很沉重。
八年前的端午节,那天凌晨我接到父亲的电话,我得知奶奶刚刚安详地离开了人世间。奶奶去世,我心情无比的悲伤。虽然我和母亲从千里之外匆忙赶回老家奔丧,但终究未能见奶奶最后一面,这也成为我和母亲心中永远的遗憾。
奶奶走的时候她整整86岁,这位被邻里称为幸福的老太太,膝下儿孙满堂子女后代近百人,可她却没让一个人照顾一天,走得那么决然、那样安详。街坊得知奶奶去世的消息,都说这是于府老太太一辈子修来的!
2012年 开封龙亭
儿时,我喜欢听奶奶讲过去的事情和那座大寺里人世间的悲欢离合。奶奶的儿时和青春花季是在一个动荡不安的中国度过的,经历过军阀混战,见过炮火硝烟还有提心吊胆躲避日本侵略者。每每谈及陈年往事,她都眼含泪花,我无法切身体会这位老人经历过的辛酸人生。她常念叨,有国才有家,国家平安就是老百姓的幸福。
听母亲说,奶奶在那个缺衣少粮的年代,从开封回到老家也实属无奈。爷爷兄弟五人,我的其他几位爷爷有的是干部、有的是工人、有的是教师或者军人,只有爷爷是木匠,他有着一手好手艺。当时老家需要有人守,加上城里厂子不景气,他和奶奶带着儿女便回到了老家。
母亲说奶奶的善良影响过身边很多人,当时能吃上一顿饱饭就像是过年,衣服都是凑合着穿,可即便是这样,也拦不住遇到讨饭的人时常登门造访,奶奶每次都会让人家留下来好生安顿,把能吃的先给讨饭的吃。最困难的时候,她还帮助身边的亲戚们一个个渡难关。
那天凌晨得知奶奶过世,母亲泪流不止。回来的路上,母亲给我讲的全部是她和奶奶之间的故事,那是几十年的岁月积累和爱的守护。那个特殊的年代,婆媳相互鼓励一起担当起了一个大家庭的后勤保障。母亲说,她和奶奶相处整整四十年,两人没有红过一次脸,更别说吵架了。其婆媳深情令我动容。
今天中午,母亲边做饭,边念叨着奶奶。她说,八年过去了还时常梦到奶奶,虽然她是婆婆却在内心超过她母亲在自己心中的地位。23岁嫁过来,她们就相濡以沫、情同母女,一个爱小一个敬老。母亲说,我在外工作的时候,奶奶常常念叨我;母亲还说,她想听奶奶再喊她一声:长红妈(长红是大姐名字)。
听完母亲的话,我泪眼模糊。恍惚中,我似乎看见一位慈祥的老太太正从院子那排翠竹旁走过…
“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断肠声里忆平生。”八年过去了,院子依旧,翠竹依旧,风声依旧,思念依旧。凝望每一片青翠稠密,节节皆闻是笛声。
奶奶,您听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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