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生华回首（马生华童年记事）

文/马生华

和现在的小孩相比，我们的童年更多的是散发泥土气息的记忆。一头污泥，一颗葫芦西瓜，几粒酸杏，而或烧焦了的洋芋味道，都犹在眼前。

一个夏天，大约是刚上小学一年级，中午闷热得慌，和几个臭味相投的小伙伴相约，一起到校外不远处的一潭死水里洗澡。水池不大，瞬间便被搅得污浊不清。只不过为了消暑，嬉戏取闹，玩得很是开心。约莫上课时间到了，爬上水潭，瞬间懵了——脱在哪儿的衣服不见了！吵闹中有小伙伴说起，似乎学校里戴眼镜的老校长来过。

果然，校墙边一辆自行车矗立，车架上托着一堆衣服，老校长威严地站在旁边。我们什么也不敢说，只好自觉地列成一排，与老校长坦诚相见。老校长没说什么，只是让一个小一点的孩子取回了我们的裤子。顾不上擦拭头上的污泥，穿好裤子的我们赤着上身跟在老校长的自行车后列队入校，校园里的其他小伙伴瞬间围了过来指指点点，我们恨不得在地上找个洞钻进去！老校长打来一桶清水，让我们自己洗干净脸面，依旧什么也没多说，放我们进教室上课。

没有太多的安全教育之类的课目，自此全校的小伙伴与那个死水潭绝缘。威严的老校长如今已不在了，每每想起，容貌依旧。所谓教者入心，深有感悟。

年少淘气，免不了干些匪夷所思之事。上学路过一片瓜田，碧圆的瓜儿很是诱人，可囊中羞涩，于是相约清早起尝鲜。四个要好的伙伴一日名曰学校活动安排，朦胧中背着书包匍匐至瓜田埂下，从秧上扯下头日已瞄准既定的目标跑到一条沟里大快朵颐。三人均已吸溜不止，一伙伴死活用手劈不开自己得来的果实，另一伙伴情急之下拿起一块石头砸开，不禁捧腹大笑，原来这家伙竟然弄了一个大葫芦回来滥竽充数!“葫芦伙伴”现在河套平原当了不大不小的地主，想必已经不会再闹此等笑话。后来一次我们有二人偶遇，恰逢一卖瓜摊前，买了一瓜解暑，摊主拿刀久劈未开，我们二人已大笑不止。摊主于是换了瓜，我们更笑，说不关他的事，弄得他一脸尴尬！

小时候没有零食，酸杏是不可多得的美味。邻村赵大爷家的几棵杏树，自杏花落后，就成了我们关注的焦点。赵大爷脾气好，遇见我们总要摘两颗让我们解馋。可馋虫上身，几个小伙伴就想食之满腹。一日下午放学有意绕路赵大爷家杏园，看似清静，便把书包扔在树下上树品味。正甘味酣畅，有伙伴大呼赵大爷驾到，于是跳下树四散逃离。跑了很远才想起书包未拿，再次偷偷潜到树下，已是人去书包去。磨蹭到天黑进了家门，父亲从屋里拿出书包，还有一包酸杏，告诉我赵大爷来过，再吃杏子等长熟了找他。麦黄时节，有一天父亲果真拎来一袋熟透了的杏子，说是赵大爷给的。于是满满的惭愧！现在杏子早早上市，看来晶莹剔透，可吃起来已没有当年那个味道！

暑假放羊，算是替家里人减轻一份负担。庄稼收获后的田野里草头正旺，羊儿散开，便不再操太多的心。于是伙伴们聚在一起，从东边地里掰几穗玉米，从西边地里挖出几颗洋芋，甚而蚕豆葫芦，可谓应有尽有。垒砌土垒，捡来干柴，烧至垒块透红，投入四面采集而来的果实，夯实土堆。应是静静等待，可香味袭来，有伙伴等不及，挖开一角，于是半生不熟且烫手至极间先吃起来。

待时间到了，我们慢慢地挖开，中间的熟了，你抢我夺，美味沁人心脾。最后焦黄的玉米土豆，外脆里沙，更有一番风味，非今日大厨可造！烧黑了的玉米洋芋外皮把手染得尽黑，食后都是大戏台上的花脸，于是你笑我，我笑他，甚而故意抹他人一把，嬉闹田野之间。突然一声惊喝，羊儿撒入收了一半的庄稼地里，于是抹着黑脸上尚未擦干净的洋芋碎末，急急去赶羊。

嬉闹的童年，一切都在天真之间。总感觉人情至深，回味悠长。

作者马生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