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庙工作有前途吗(佛系办公月薪过万)
2022年,高校毕业生规模首次突破1000万。
根据中国教育部的报道,这个数据将创下历史新高。
加上今年可能还会有100万以上的留学生回国就业,以及由于国内外疫情、国际关系复杂等原因,一部分文旅、外贸等行业人员需要再就业……
此情此景,我的内心大概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那就是:
卷死算了。
僧多粥少,于是,有人选择继续深造:
有人则厮杀进考公的大潮中:
但没有想到的是,还有人在寺庙里找到了出路。
最近,一则关于当代青年问题的纪录片中,一位北大中文系毕业的女生慌慌,就在寺庙里找到了一份杂志编辑工作。
相信在大多数人的印象中,寺庙就应该是晨钟暮鼓,远离世俗。就像慌慌的朋友们在听说她要去寺庙工作时,下意识的反应都是“你是去做主持么?”“你是去出家么?”
但其实,现实中的寺庙除了僧人,还包含很多工种,而当下也有越来越多的年轻人选择在寺庙中栖身。
比如,在北京某报社做记者的年轻人弘鑫,辞掉工作后去寺庙当起了图书管理员。
还有某“80后”摄影师在上海玉佛寺的新媒体中心工作。
那么,在寺庙里工作到底是啥感觉?寺庙到底应该算是一个什么样的单位?
01前段时间,广州光孝寺的一则招聘帖火了。
寺庙招聘的是会计,15000的薪资放在一线城市也是相当可观,朝九晚五不加班的工作时长以及没有KPI考核的压力,则更是让内卷到极致的社畜们心动,许多人纷纷表示:
“我愿一生荤素搭配,只求佛门收留。”
实际上,这不是寺庙第一次招聘。
早在2006年互联网还不是那么普及的年代,人们就已经开始围观寺庙招聘。从“招聘和尚、尼姑”到“方丈月薪八万”,再到“免税有年终奖”…… 网友们看得那是一个心痒难耐。
此后十几年间,寺庙招聘信息屡屡出圈。
虽然有些很快被辟谣为不实,有些却是实打实的香饽饽。
比如,东华禅寺靠一则“半月在寺静修,半月在都市work”的招聘,引得4000多人疯抢。
玉佛寺招财务主管,年龄不设限,只需“有信仰,有梦想,有情怀”,瞬间抚平了“35岁焦虑”的都市打工人。
还有灵隐寺法师招新媒体小编,对公众号阅读量和粉丝量都没有要求,只留下一句:“不必强求,一切随缘”又让一众网友眼馋不已。
可以说,在传统互联网大厂、体制内、金融等行业内卷竞争愈加激烈的大背景下,寺庙就像一股清流,凭着“朝九晚五”“没有KPI”“周末双休”给年轻人提供了一条不那么卷的路。
不过,从这些招聘信息中,你也许已经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就是寺庙除了招一些我们熟知的像财务这样的传统型岗位,还紧随时代发展的出现了很多新工作,比如新媒体。
甚至之前浙江法华寺还公开招聘过短视频编导,薪资待遇上明确写着,转正后工资能达到每个月1万元,社保齐全。
为何一个修身养性的清净之地,还需要这些工作?
其实仔细想想也不难理解。归根结底,出家人也是凡尘俗世中的一个普通人,他们也有肉身,也需要吃饭穿衣,也会有日益增长的对美好生活的追求。
再者说,时代不同了。
在古代,许多大寺庙都有皇家供养。出家人不纳税、不服徭役,还坐拥百亩良田千亩山地,加上信徒香火供奉,根本无需担心生活问题。
但新中国成立后,寺庙成了“自办自养”,也不再持有大量土地。普通寺庙如果仅仅依靠“自然流量”很难满足僧人和寺庙的日常开销,普渡的众生也很有限。
而提高寺院的曝光率和知名度,既能够满足肉身日益增长的对美好生活的追求,又能普渡更多的众生。
于是,随着新型媒体的兴起,寺庙也与时俱进,入驻短视频、公众号、微博、小红书等软件做起了宣传。
前段时间,在抖音和微博上吸粉无数的持善法师,就因为帅气的长相而出圈。他身着一袭黄衣,剑眉星目,走在香烟袅袅的石阶上,在摄影师长枪短炮加持下,如同红毯巨星。
随着最帅和尚的名号不胫而走,南京灵谷寺的热度也水涨船高,无数人前往只为一睹法师芳容。
还有这两年迅速蹿红的杭州法喜寺,因为拍照打卡出圈,不论在旅游旺季还是淡季,每天的预约人数都遥遥领先。
在小红书上,博主们甚至专门挖掘出了很多方便拍照的“网红打卡机位”:
殿宇前的台阶、寺庙两侧的楼梯长廊、黄墙与红门以及寺庙内的五百年玉兰花等等,随便一个手残党也能轻松拍出意境唯美的大片。
不过,要论起国内最懂“赚钱”的寺庙,那还得是少林寺。
上个月,因为豪掷4.52亿在郑州买地,少林寺又火了一把。不少网友好奇,少林寺这是要进军房地产么?
说实话,这不是少林寺第一次因商业化陷入风波,作为国内在商业化道路上走得最远的寺庙,少林寺的商业版图之大,或许远超人们想象。
02说到少林寺,就一定绕不开一个人,那就是释永信。
对于少林寺的僧人们来说,释永信是方丈。但在我们俗人和俗媒体眼里,他则更像一个商人。
不仅仅因为他是第一个攻读MBA的僧人,也不仅仅因为他成立了佛教界的第一家公司,更多的是释永信把少林品牌的商业价值发挥得淋漓尽致,不断缔造着少林寺背后的商业传奇。
时间回到1981年,当时16岁的刘应成,初中一毕业就选择到嵩山少林寺出家。当时的少林寺方丈释行正收他为弟子,赐法名永信。
从此,刘应成就成了释永信。
彼时,少林寺还只是一个落败不堪的小寺,殿宇坍塌,法堂草深。虽有1500多年的历史,但是在建国之后,昔日气势早已荡然无存,十年动乱更是让其损坏严重。
不过,命运很快就迎来了转机。
1982年,电影《少林寺》上映。在那个一毛一张电影票的年代,《少林寺》创下了亿元票房神话,也让少林寺声名大噪。不少人慕名而来,一时间游客暴增。
或许就是在那时,年轻的释永信心中就深深埋下了一颗种子。他认为电影能带来人气,但要将少林文化持续传承下去,还须依赖少林寺的自身发展。
1987年,方丈释行正圆寂,释永信承师衣钵,全面主持少林寺工作。这一年,他组建了“少林武术队”,并于次年1月首次公开对外表演。
后来武术队发展为少林寺武僧团,开始到全球各地进行商业表演,火爆程度不亚于明星演唱会,通常需要提前一年预约。
释永信,找到了感觉。
此后,他成立少林寺官网,自己学习MBA培训课程,并要求僧众学习英语和上网,紧跟时代的潮流,加快了僧人“入世”的脚步。
在当时连电脑都还没普及的年代,以一个后来人的眼光来看,释永信的种种行为不可谓不超前。
后来他在采访中也说过:“不是我太入世,是我太超前。因为我满世界跑,每年有1/6的时间在国外。新闻记者消息灵通,可是都没我知道的事情多,我跟世界各国的主流社会都有接触。很多先进的东西我先接触,接触了就要用,而太超前了别人就不理解。”
与此同时,他也做了很多超前的商业化举动。
1998年,河南少林寺实业发展有限公司正式成立,这可以称得上是中国佛界的第一家公司。
在经营初期,少林寺主营少林禅茶和少林素饼生意,外加出版《少林功夫》等图书。2008年网购刚刚兴起时,少林寺也紧随潮流,开起了淘宝店,经营一些佛教用品、武术用品等(目前已无法搜索到)。
但释永信逐渐发现,自身最有商业价值的内核还是品牌。
在电影《少林寺》掀起全球“功夫热”之后,国外一些组织就明目张胆地来中国抢注与“少林寺”有关的商标,据说,中国商标局拒绝了来自全世界的至少120项用“少林”注册商标的申请。
而国内打着“少林”旗号的也不在少数,比如“少林汽车”、“少林防盗门”、“少林火腿肠”等。
于是,释永信开始一边着手实施保护“少林寺”品牌的行动,一边发展品牌的授权和文化输出业务。
1994年,少林寺与“少林寺牌火腿”打起了官司,两年后少林寺胜诉。这件事开创了中国宗教界打名誉官司的先河,也让释永信对品牌的保护力度不断升级。
2020年,服饰品牌森马Semir就曾未经授权推出了“国潮少林功夫森马”系列服装,遭到少林寺的高调反对,最终不得不下架。
与此同时,少林寺和特步联名,推出了专业功夫鞋、限量炼魔台、问禅罗汉鞋等国潮产品;还与第三方公司合作开发少林音乐;甚至还为联通手机号码开光后进行拍卖。
而为了充分利用品牌资产,少林寺申请的商标已经达到七百多个,包括方便食品、灯具、餐饮住宿、饲料、珠宝、饮料、洁具等等。
此外,作为功夫圣地,少林寺也将武术的商业价值不断进行国际化变现。
早在2008年,就有媒体统计,通过少林寺的海外文化中心,少林寺在全球50多个国家和地区建有专门研学少林功夫的学校和团体,拥有洋弟子300多万人。
英国《卫报》也曾报道,少林寺每年收入高达1000万英镑,其中很大一部分来自海外,主要由学员学费、演出收入、拍摄电影这三个方面购成。
如今,少林寺俨然成为了最赚钱的文旅大IP之一。
在这其中,被称为“佛门CEO”的释永信绝对功不可没。
但少林寺毕竟是寺庙,当一个寺庙赚的盆满钵满时,它将注定掀起舆论争议。
03“释永信已经渐渐迷失了出家的初衷,其身上所涵盖的商业价值已经远远超过了出家人该有的清心寡欲。”
这是如今网络上常见的对释永信的评价。
尤其在最近“少林寺进军房地产”一事上热搜后,释永信再度陷入舆论暴风眼。
有网友说他“假和尚,真商人”:
也有人骂他:“和尚做生意,方丈成妖孽”:
这些年,随着少林寺商业化的加快,不断有各种负面消息在网上发酵。
比如很早之前的“少林寺方丈袈裟门”,就说释永信有一件由18K金和顶级翡翠打造的奢华袈裟,保守估价高达16万元。
后来又有人举报说释永信名下有15辆百万级豪车,最后经调查,少林寺名下登记有15辆车,产权全部属于少林寺。这些车辆主要用于寺院的办公、接待、僧人日常生活。
很显然,伴随着释永信被“拎出来”的同时,其背后的少林寺也被推上了风口浪尖,而这一切的源头均离不开一个主题——“少林寺已处于过度商业化的边缘”。
事实上,寺庙商业化的争议在中国由来已久。
根据中国佛教协会数据显示,截至2020年底,中国现存的32600座寺庙中,有20%以上的寺庙被商业化,主要集中在北京、上海、广东、河南、四川等佛教文化盛行的省市。
除了少林寺,中国四大佛教名山——峨眉山、九华山、普陀山、五台山都已经有了深度的商业布局,其中,峨眉山早就在1997年以旅游公司的名义在深交所挂牌上市。
其他诸如武当、青城等诸多派别,也都在商业化的道路上做了或深或浅的试探。
不过,从2012年开始,国家就已经着手去约束寺庙商业化。2016年,国家宗教局联合多部门又下发了《关于进一步治理佛教道教商业化的若干意见》。
可以说在中国,寺庙的商业化运作,整体已经受到了限制。
诚然,过度商业化带来的负面影响,会与寺庙在普众心目当中的意义形成背道而驰的格局,但不可否认的是,一定程度上的商业化对普法和当地经济都有促进作用。
释永信曾表示,少林寺现有的建筑,90%都是改革开放后复建的。
最初,他依靠政府支持,自筹款项,修复了寺内的法堂、钟楼、鼓楼等建筑,又重新铺设了莲花大道。
但在2019年,少林寺自己用了一年时间修缮藏经阁,包括采用现代技术、精选优质木料整修建筑,同时修缮古籍三万余册,其中不乏许多稀世瑰宝。
想象一下,如果没有足够的钱,这些事或许都很难办到。
更重要的是,少林寺的旅游收入一度占据登封财政收入的1/3,极大的利好了当地的经济。
其实换个角度来看,宗教和俗世的发展本就是一个不断相互融合的过程,而寺庙的商业化在一定程度上也是现代僧人在探寻与这个世界连接的过程。
2005年,上海交大安泰经济与管理学院合作,开设了「玉佛寺高级管理人员MBA课程」,引起了媒体的广泛报道。
当时,玉佛寺的觉醒法师在接受采访时说:“僧人学习管理知识绝对不是为了赶时髦,而是希望加强寺内的管理水平,与时俱进。”
但毕竟术业有专攻,寺庙众僧除了加强自身修养,同时也会向社会寻求专业人才。
2015年,光孝寺住持、广东省佛教协会会长明生大和尚在佛协的一次会议上发表讲话,他提到,不少寺院没有建立规范的财务管理制度,住持也缺乏财务知识,导致日常的资金使用出现混乱。
此后,各大寺庙开始陆续招聘专业会计专。
而短视频编导、新媒体小编等新兴工作的涌现,也都并非偶然,只不过是新时代背景下寺庙宣传手段的需求。
就像释永信之前所说:“(和尚)不能一学佛就什么都不管,饿了张口就要饭,冷了伸手就要有衣,那不是作恶吗?”
这样来看,很难说寺庙商业化就是宗教所不能容忍的原罪。
只不过,作为寄托了信仰情怀的特殊机构,寺庙的独特性注定会很容易触碰大众的敏感神经。
到底是应该恪守青灯古佛,与商业世界保持距离?还是积极商业化带动产业发展,吸纳更多就业?
在日新月异的发展当下,这个问题仍然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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