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述现代文学中女性文学的发展(既然都是写性)

性描写一直以来都是文学作品的常客。无论是古今,还是东西,不同地区、不同流派的文学作品往往都难以避开对大尺度内容的描述。

比如我们古典小说的瑰宝《红楼梦》,人民艺术家老舍深入人心的《骆驼祥子》,都不乏对性爱场景的描写。

而诸如《金瓶梅》、《挪威的森林》这些作品,则更是因为其中的大尺度描写而广为人知,甚至还有许多读者简单粗暴地将这些作品定义为“小黄书”。

读者这样评价,当然可以理解,但倘若简单地将其判定为“小黄书”,就很难将这些文学作品与真正色情低俗的内容分开。

是啊,同样都是写一些让人想入非非的内容,凭啥有的作品就是低俗内容,必须予以封杀,而有的却反而成了文学经典,广为流传呢?

培养出多位普利策新闻奖得主的美国学者罗伊.彼得.克拉克,在其最新出版的著作《25堂文学解剖课》中深入分析了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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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深入探讨之前,我们先要解决怎么评判一部作品究竟是“色情文学”还是“情色文学”这个问题。

事实上,将今天在市面上能够购买到的书籍,比如《金瓶梅》等,称作色情文学恐怕是有失公允的。

要想区分一部涉及性描写的文学作品究竟是“色情小说”还是“情色小说”,首要的一点,就是看色情内容究竟是不是小说的核心。

同样以“描写开放”闻名,兰陵笑笑生的《金瓶梅》被誉为明朝四大奇书之一,在今天博得无数人赞誉;而李渔的《肉蒲团》却在问世之后便遭封杀,即便在今天也没有放开限制。

究其原因,那就是《金瓶梅》虽以男女之欢而闻名,但其中的性描写实际上也不过就占了全书的百分之二三罢了。更何况这些场景还具有推动故事发展,展现人物性格的作用。

论述现代文学中女性文学的发展(既然都是写性)(2)

相较起来,《肉蒲团》则几乎通篇都是在写男欢女爱之事,读者从中所能收获到的,也仅限于此。

所以,严格意义上的色情文学我们今天是很难光明正大地看见的,基本上都已经被封禁了。这些内容除了能够挑动我们的情绪之外,也并不能带给我们任何更有意义的东西,本就不值得提倡。

而像《金瓶梅》、《白鹿原》,虽然都有大尺度的片段,但作品本身反映的主题是现实社会的问题,因此并不能将其判定为“情色作品”,称为“现实主义文学”可能更为妥帖。

当然,情色文学也是存在着的,比如曾经风靡美国的畅销小说《五十度灰》,就是十分典型的情色文学作品。

整部小说并没有什么深刻的意义,类似于今天我们网文界的霸道总裁文。所以,即便《五十度灰》并不是通篇都是大尺度的描写,但由于其作品本身没有更深的思想内核,也只能归类为浅俗的情色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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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划分“情色”与“色情”并不只是为了将文学作品分门别类,从而帮助我们剔除一些毫无营养和意义的小说。

罗伊.彼得.克拉克在《25堂文学解剖课》中指出,将文学作品中的“性”描写进行“色情”与“情色”的区分,也有助于帮助我们感知到作者深厚的文学功底。

虽都是写性,色情和情色却是完全两种不同的写法,体现了截然相反的两种风格。

罗伊在书中对二者作了鲜明的区分:

“我个人认为,在说的作品就是色情的,而不说的作品则是情色的。如果不是确切下定义,我们就可以这么概括:色情作品通常都是夸张的,而情色作品则是通过暗示、意象和保守的描写完成的。色情,基本上通过眼睛完成描写,情色,则通过想象完成。”

罗伊教授的这种区分足以见出其鉴赏文学作品的功底,其理论阐述也足够让人产生思考。

是的,那些不能带给人思考的,“色情”的描写的确往往十分大胆,毫不忌讳地就将一切摆在你面前,用最没用水平的描写来激起读者的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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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同样是写“性”,我认为《白鹿原》的水平就要差上许多。

《白鹿原》中写到黑娃和田小娥第一次交欢时,内容比较露骨,在这里我当然是没办法展示出来。所以只能寄希望于读者自己去找文本体验一下。

简单来说,陈忠实仍旧是对动作和情景的直接描写。无论是通过正面写田小娥的呻唤,还是所谓“鼓胀的感觉”,以及平庸的不能再平庸的比喻“进入福地”,都接近于对情景的直观、赤裸的描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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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罗伊的看法,陈忠实的这段描写,不能算作是情色,而应该算作是“色情”。

的确,陈忠实描写的画面,读者一读仿佛就在眼前,这当然不是夸他写的有多么好。其实对于这种敏感内容的书写,一读就在眼前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相较起来,罗伊认为“情色”描写则更具有文学性,也要高级得多。

他截取了美国作家佐拉.尼尔.赫斯顿的代表作《他们眼望上苍》中的一段内容,来举例说明“情色”描写到底是什么样。

“她就那么仰面躺在梨树下,倾听着蜜蜂的低声吟唱,感受着金色的阳光,有喘息着的微风拂过,所有的无声之声飘进她的耳朵。她看到一只浑身尘土的蜜蜂钻进花朵的幽穴;她看到成千上万的花萼姐妹躬身迎接这爱之拥抱;梨树浑身都在颤抖,从深处的根到最细小的枝丫,这种颤抖凝结在每一朵梨花中,像梨树吐出的狂喜之沫。这就是婚姻啊!是神召唤她来,让她目睹这神启。突然,珍妮感到痛苦无情的甜蜜感,她整个人变得瘫软无力.....”

严格意义上来讲,这一段甚至不能算作“性描写”,主人公珍妮只不过是躺在梨树下想到了自己芳心暗许的初恋情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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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一段文字,却足以勾起人们的情欲,让人感知到一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情色感。

微风的“喘息”不难让人想起鱼水之欢时的声声呻吟;而蜜蜂钻进花朵的蜜穴,虽然有些直白,但却并不让人觉得厌恶。至于将开遍的雪白梨花比喻为梨树颤抖之后吐出的狂喜之沫究竟代表什么,我想不必我多说,大家也能明白。

同样都是足以令人想入非非的描写,陈忠实的则十分直白,甚至多少有点令人不适。而佐拉的描述,不仅具有文学性的美感,而且在激发读者联想之后,也完全能够让读者感到脸红。

两相比较,高低之分自见,而这,也正是情色与色情的区分。

其实陈忠实前辈或许真应该跟老舍先生学习学习,同样都是现实主义作品,同样都是关于性的描写,老舍先生的功力则要深厚许多。

在《骆驼祥子》中,虎妞为了让祥子接受自己,于是设计将他灌醉。当祥子喝上头了之后,二人自然是干柴烈火,一点就着。

然而老舍先生是怎么写的呢?

“屋内灭了灯。天上很黑。不时有一两个星刺入星河,或扫进黑暗中,带着发红或发白的光尾,轻飘的或硬挺的,直坠或横扫着,有时也点动着,颤抖着,给天上一些光热的动荡,给黑暗一些闪烁的暴烈。有时一两个星,有时好几个星,同时飞落,使寂静的秋空微颤,使万星一时迷乱起来。有时一个单独的巨星横刺入天角,光尾极长,放射着星花;红,渐黄;在最后的挺进,忽然狂悦似的把天角照白了一条,好像刺开万重的黑暗,透进并逗留一些乳白的光。余光散尽,黑暗似晃动了几下,又包合起来,静静懒懒的群星又复原了原位。”

没想到吧,老舍先生直接避开了直观的场面描写,反而画面一转,写起了天空。

这一段如果单拿出来,可能大部分人都不会将之与“性”联系到一起,而会觉得这只是一段单纯的景色描写。

然而如果放置在小说的大背景之下,其中的许多隐喻就十分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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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刺入星河的,颤抖着的星星;用迷乱来修饰的万星;以及星星的“最后的挺进”,“刺开黑暗”,“乳白的光”,以及最后恢复原位的慵懒的群星。

这一切不就是对我们没有看到的场面的暗示吗?相较起来,陈忠实那样直观的描写,的确在老舍面前要逊色太多。

没什么水平的“性”描写,就是单纯的以“性”写“性”,这就是色情。

而具有文学性的“性”描写,则是以不写性来写“性”,这则是情色。

好的文字,好的作品理应能够激起读者的想象,唤起读者们关于美的体验。哪怕是写“性”,也同样如此。

所以,那些说《金瓶梅》不过是本小黄书罢了的人,可能自己都没有读过原文。他所以为的性描写,直观露骨,而实际上,《金瓶梅》中充满了含蓄的意象和保守的想象。

以富有美感的动情描写唤醒人们对于“色”的感知,又怎么能叫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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