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战犯越狱(1947年日本战犯越狱)
1947年12月14日,上海的监狱中一片寂静。
昏暗的房间内阴冷潮湿,斑驳的水泥墙面隔绝出了一间间狭小的牢房。
至于房间到底有多小?
除了一张床,就连马桶都放不下。
以至于所有犯人要想上厕所,都要打报告去外面。
彼时正值隆冬腊月,上海的夜晚寒风呼啸,就连巡逻的警察也全都缩在值班室不肯出来。
“报告,想去上厕所”
一个怯懦的声音响起,名为中野久勇的日本战犯朝着值班室喊道。
“去吧。”
值班的国军毫不在意,而中野久勇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出了牢房。
院中,四周是一圈铁丝网围栏。
至于高塔上本该巡逻的士兵,此时也躲起来偷懒去了。
中野久勇眼睛一眯,趁着夜色就溜到了一间办公室中。
随即翻出事先准备好的工具,在铁丝网上剪出了一个小洞。
然后就呲溜一钻。
如同滑腻的泥鳅一样,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01江湾监狱翌日,中野久勇出逃的事情很快传遍了整个国民政府高层,以至于这件事情直接惊动了蒋介石。
老蒋一听说一个日本战犯竟然在国军的眼皮子,就跟散步一样堂而皇之地逃走了,气得他当场差点一枪毙了典狱长中邹任之。
这位国防部委派的少将也只能灰溜溜地从上海回到了南京,典狱长的位置也拱手相让。
新的典狱长孙介君很快来到了江湾监狱。
而他走马上任后的第一个任务,就是不惜一切代价,抓住中野久勇。
那么,中野久勇究竟是谁?他的逃走又为何会引起蒋介石的愤怒呢?
其实,与其他关在江湾监狱中的犯人相比,中野久勇虽然同样是禽兽不如的畜生,但却是一个小角色。
中野久勇在抗战时期是担任上海宪兵队的队长,虽然此人从未参加过正面战场的战斗,但同样杀害了许多中国同胞。
与前线相比,上海无疑是最安全的几个地方之一,而中野久勇自从当上了宪兵队长,就如同是当了土皇帝。
他大肆抓捕所谓的反叛分子,一旦被他盯上,甭管你是不是真的革命,那下场都好不了。
不是被酷刑折磨,就是被他绑上石头,沉到了黄浦江里,以满足他变态的嗜血欲望。
可在日本投降后,这个大魔头也迎来了报应。
由于投降的日本战犯数量巨多,因此监狱的压力也陡然增加。
原本上海的提篮桥监狱已经无法满足关押犯人的需求,因此,国民政府才启用了设施简陋的江湾监狱,也称上海战犯拘留所。
在1947年1月,原本被关押在提篮桥监狱的186名犯人也被转移到了江湾,这也让监狱的运转进入了超负荷状态。
由于犯人增加,江湾监狱不得已进行了第一批的扩建,但工程却十分糊弄,不然也不至于有后来的囚犯出逃现象。
而中野久勇也就是在这时来到了江湾监狱。
当时的江湾监狱可谓是罪恶云集,随便拽出来一个犯人,那都是该枪毙百八十回的罪大恶极之人。
而在对一批日本的高级军官进行了处决之后,像是中野久勇这种小角色也就被搁置了下来。
迟迟没有得到审判的犯人们统统被关在江湾这个简陋的监狱中。
要说这个监狱有多简陋,除了牢房面积小之外,就连外围的围墙也没有修建。
一个类似仓库的房子被开辟出了许多单独的牢房,而走出房子后,四周仅仅是用铁丝网围成了一个院子。
在院子的角落有四座哨塔,每天有巡逻的士兵进行看守。
按理说,就算设备简陋一些,哪怕士兵们尽忠职守,那也不至于发生囚犯出逃事件。
但由于蒋介石忙着打内战,对这些日军的小喽啰根本是不管死活,所以这也就让后方的战士心生懈怠。
常常是把牢门一锁,随后就躲在房间里睡大觉了。
至于那哨塔上的巡逻?别开玩笑了。
大晚上地站在高塔上喝一肚子冷风?这些精明的兵痞才没那么傻呢。
指不定明天蒋介石就垮台了,自己那么卖命给谁看?
于是,这些士兵干脆就彻底躺平,每天就是窝在值班室里睡大觉,日子只求得过且过。
02 两包感冒药在江湾监狱,国军士兵的日子过得倒是舒坦,但牢房里的日本俘虏可是被折磨得不行。
虽说在监狱中,这些罪该万死的犯人并没有受到酷刑。
但恶劣的环境还是让这些军人难以忍受,夏天的牢房里仿佛是蒸笼一样。
一百多名犯人;连个洗澡的机会都没有,整个牢房蚊虫滋生,就连猪圈的味道都比这里好闻。而冬天的时候,寒风又从屋顶的缝隙中呼啸掠过,冻得所有人瑟瑟发抖。
至于吃的,更是只有一勺泔水一样的食物。
总之,士兵们对待犯人只有一条准则。
我虽然懒得打你,但也不可能让你们好过。
一年过去,即便再铁骨铮铮的犯人也被折磨得褪了一层皮。
许多死都不怕的日本军人也彻底受够了这种生活,于是乎,这些犯人便有了逃跑的想法。
而中野久勇并不是这里第一批出逃的犯人,在他之前,就已经有前辈们进行了实际操作。
1947年7月22日,犯人池齐道成与沙措乌朗趁着看守不注意,从他们身上偷走了监狱的钥匙,之后便灰溜溜地逃了出去。
可是当时的抗日战争虽然结束,但老百姓们对日本鬼子可谓是恨之入骨,而池齐道成、沙措乌朗两个日本人根本不会说中国话。
跑出去没几天,就被抓了回来,一顿毒打之后,两颗子弹彻底送二人上路。
此次逃狱明显是由于看守的疏忽,但由于犯人已经归案,监狱方面竟然也未对此事深究。
江湾监狱依旧是处在防守松懈的状态之中。
而前两位的失败非但没有打击到中野久勇的信心,反而让他有了更详细的计划。
于是,也就出现了文章开头的那一幕,中野久勇借着上厕所的理由,一溜烟地就跑出了江湾监狱。
而新的监狱长到来之后,立刻下令全城搜捕中野久勇。
但原本预想的落网却并没有发生,这位日本士兵似乎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彻底地找不到踪影了。
这是怎么回事呢?
原来,中野久勇之所以敢逃走,就是因为他是一个“中国通”。
在上海的这几年,中野久勇早就掌握了一口熟练的中国话,甚至就连上海当地的方言也说得个七七八八。
如果是外地人,根本就发现不了端倪,而这也是他敢于出逃的最大屏障。
话说中野久勇从监狱逃出后,并不敢向城外逃去。
士兵出身的他知道,如果有犯人出逃,那城门一定是盘查最为严密的地方,而自己要想活命,只能先蛰伏在城中。
于是,他趁着夜色来到了河边,简单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外貌之后,便走进了一家服装店。
原来,由于江湾监狱管理的松懈与资金的紧张,这也就导致犯人们并没有统一的制服。
有的人穿着军装,有的人穿着便服,而中野久勇则是穿着西服在蹲监狱。
因此,手无分文的他逃狱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西服卖了,换一笔钱先吃饱饭再说。
卖掉了一身名牌西装之后,中野久勇又买了一件灰布长衫,看起来与上海的普通市民并未二样。
然后便在一个餐馆中大吃了一顿,甚至还十分享受地泡了个澡,并找了个小旅馆美美地睡了一觉。
可舒坦的日子没过多久,中野久勇的钱就已经所剩无几了。
贫穷的他也住不起小旅馆了,只能在桥洞地下勉强地将就入睡。
但当时可是大冬天,穿着单薄长衫的中野久勇才睡了一天就感冒了。
换做普通老百姓,区区感冒挺挺就过去了,但中野久勇还是用兜里最后一点钱买了两包粉末状的阿司匹林,然后徒步向着上海的西北方走去。
可令中野久勇万万没想到的是,正是这两包阿司匹林,却差点要了他的小命。
03 被“大”饼逮捕饥一顿饱一顿的中野久勇漫无目的地走着,就如同流民一样,终于在几天后来到了嘉定,已经算是脱离了原来的势力范围。
而就在中野久勇松了一口气时,一双大手却突然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你干什么的?”
中野久勇吓得差点跪下,但好在他还算机灵,连忙用还算标准的上海话说道。
“长官,我是去前面走亲戚的。”
看着面前的男人,士兵总觉得说不出的别扭。
“走亲戚?证件有没?拿出来看看?”
证件?中野久勇心里一凉,自己一个逃犯哪来的证件。
只见他眼睛滴溜溜一转,开口便说道。
“长官,我叫王寿章,原本是从江南来这做买卖的,这不是因为打仗,证件丢了,才想着去投奔亲戚。”
“没证件?”
士兵 当即眼睛一瞪。
“我瞅你小子就不像好人,来人,给我搜。”
一旁的士兵闻听此言,上来就对中野久勇进行搜身。
但中野久勇虽然慌张,但心里却稍稍安稳了下来。
看来面前的士兵并不知道江湾监狱逃犯的事情,而且自己身上也没有可疑的东西,只要自己咬定证件丢了,那一般都会在盘查后将自己放了。
而就在中野久勇沾沾自喜的时候,只见士兵从中野久勇的怀中缓缓地掏出了两包白色的粉末。
“这是什么!”几名士兵顿时发狠。
而中野久勇闻言却是一愣。
“这就是治疗感冒的阿司匹林啊。”中野久勇不解地回答。
“放屁,我看你小子鬼鬼祟祟的,这分明就是毒品!”
原来,嘉定城虽然不知道江湾监狱逃犯的事情,但是当地一直都在打击贩毒。
而看着鬼鬼祟祟的中野久勇怀里的粉末,几名士兵下意识就将他当成了毒贩。
还不等中野久勇开口解释,几名士兵就一拥而上,挽肩头笼二臂的就将中野久勇给绑了起来。
倒霉的中野久勇原本都要逃出去了,却因为两包感冒药又一次被送回了上海。
眼看前方熟悉的城市再次出现,中野久勇差点就要给几个官兵跪下了,这万一要是被人认出来了,那自己还能有好?
但不知是不是走了狗屎运,中野久勇并没有被送回原来的辖区范围,而是被关在了上海市的看守所里。
中野久勇在看守所里呆的是心急如焚啊,每天都躲在墙角里,生怕被人给认出来。
而提心吊胆的日子一共持续了20天。
在对粉末进行了化验之后,确认了不是毒品,中野久勇便被放了出去。
但就在这二十天的时间里,江湾监狱逃犯的事情就已经传遍了周围的几个区域,每处关口都严加盘查,这下是彻底出不去了。
眼看逃生在即,却又因为两包感冒药被抓了回来,中野久勇气的几乎吐血。
但没办法,自己只能是自认倒霉。
经过了一番折腾,中野久勇现在真的是兜比脸还干净。
没办法,倒霉的中野久勇只能重新回归荒郊野外,开始了睡桥洞的日子。
渐渐地,中野久勇已经沦为了街头的乞丐,每天就靠着乞讨度日,晚上就随便找一个荒地睡觉。
那日子过得还不如在江湾监狱的时候。
无数个睡不着的夜晚,中野久勇都是以泪洗面,恨不得再回到监狱里去。
但不久后,一则消息传到了他的耳中。
在1948年2月,国民政府开始在全国范围内对日本的一些战犯进行审判,沈阳、济南、上海、太原等地相继成立了军事法庭,就连他曾经狱友们也是死的死,毙的毙。
这下,怕死的中野久勇瞬间就不想回去了。
他自己犯下的罪行,他心里再清楚不过了,这一旦被抓到那肯定是难逃一死啊。
但是眼看全国的判决已经接近了尾声,心存侥幸的中野久勇便觉得国民政府应该已经把自己忘了。
于是乎,再又沉寂了一段时间之后,中野久勇还是决定外出打工,否则自己还不等被抓住,就已经饿死了。
上文说过,中野久勇的上海方言说得还不错,再加上30出头的年纪,之前还当过兵,有一身力气。
于是,中野久勇就在上海的街头寻到了一个“推桥头”的工作。
“推桥头”是当时一个特殊的职业,在当时,黄包车是人们出行主要的交通工具之一。
而黄包车师傅拉着客人,一旦遇到个上坡,那必定是多费力气。
于是,就专门有人每天蹲在桥头等着,只要有黄包车经过,他们就蜂拥而上,帮助车夫在后面推车。
等翻过了桥头之后,车夫就会给这人一点赏钱。
这就是“推桥头”的意思了。
于是乎,中野久勇就凭借着以假乱真的上海方言和一身力气,竟然渐渐地在上海城内站稳了脚跟。
虽说不是大富大贵,但到也是衣食无忧。
渐渐地,中野久勇也放松了警惕,甚至有时候,他已经忘记了自己日本人的身份。
但毕竟他所学会的上海方言还并不熟练,简单的几句还好,可一旦与老上海人多攀谈几句,那就极容易露馅。
有一次,中野久勇和一位老车夫闲聊,言语间,这位老人突然一愣,随即就开口问道。
“你不是上海本地人吧?听你的口音总觉得怪怪的。”
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老人轻飘飘的一句话,差点吓得中野久勇魂归天外。
从那之后,中野久勇就变得沉默寡言,平日里说话是能说一个字绝对不说两个字,生怕被人认出来。
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尽管中野久勇掩饰得再好,但最终却还是百密一疏。
有一天下午,中野久勇蹲在桥头正晒着太阳。
这整整一天的时间,他却一笔钱也没挣到,再这么下去,今天非得饿肚子不可。
就在他心情郁闷的时候,不远处,一辆黄包车正缓缓地向着桥头驶来。
中野久勇眼睛一亮,当即就手脚麻利地上前推车。
等到车子推过了桥头,车上的乘客随手就掏了一张2毛钱的钞票,打算塞给中野久勇。
可看着手里的钞票,中野久勇的脸却扭成了苦瓜。
他嘀嘀咕咕地说道:“这点钱能做什么,现在物价涨得厉害,就连一张大饼也要卖到3毛钱。”
可就是这样一句埋怨的话,却让车上的乘客就是一愣。
原来,此人正是国民政府的一名干探,刚才他听此人的口音,虽然与上海的本地化颇为相似,但说到大饼的“大”字时,却是说不出的怪异,就好像是外国人学说中国话一样。
在回头瞧瞧这人的身形外貌,怎么与前不久跑出来的日本犯人如此相似呢?
一念及此,干探立马返回局里调集人手,当天就将中野久勇抓捕归案。
1948年2月28日,潜逃了2个多月的中野久勇终于落网。
为了防止他再次出逃,这次中野久勇被关进了守卫更加森严的提篮桥监狱。
1948年4月8日,这名罪行累累的日本战犯最终被执行了枪决,而他估计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因为一张“大”饼而暴露了身份,最后难逃审判的下场。
参考文献《日本战犯从国防部战犯监狱越狱之后》 钟山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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