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被亲弟弟处死的公主(我是史上最惨公主)
我是史上最惨公主。
英年守寡,敌国入侵,被抢去异国,惨遭折辱,死时享年二十岁。
梦醒后,我庆幸这只是一个梦。
可宫女告诉我,父皇将我赐婚给了程肃那个短命鬼。
现实和梦境瞬间重合……
我想起程肃的桃花面,忍着不舍下了决断。
「告诉父皇,我要拒婚!」
01
母后问我,「拒了程肃,你不后悔么?世上恐怕再找不到比程肃更好的儿郎,你几个妹妹都很惦记他,母后特意将他给你留着。」
我想想程肃那盛世美颜,品德才干,心中后悔得发紧。
可脸和命比起来,显然命更重要一些。
我是皇后所出,帝后恩爱,伉俪情深。
自我出生时,父皇从数百个吉祥如意的封号中,选了福茂二字,作为我的封号。
我的前半生极其顺遂,但命运向来是公平的。
十五岁时,我做了一个噩梦。
我梦见父皇将我赐婚给安国公世子程肃,程肃面如冠玉,人称潘安再世。
更难得他品性高洁,表里如一,婚后对我也称得上梦里萧郎,书中张敞。
他万般皆好,可惜命短。
三年后,戎国来犯,程肃死在战场上。
又两年,戎国攻进上京,父皇携百官逃走,慌乱中,我被戎兵捉住,一路上惨遭侮辱,最后死在敌营。
那一年,我二十岁。
我从噩梦中惊醒,恍然不知今夕何夕。
我倒是不想信这梦,可这梦一做就是三日,梦中细节我都能背下来。
其后父皇将我赐婚程肃,我怎敢再结姻缘?
只能拒了。
如此我才有一点对自己命运的掌控感。
我懒懒道,「不后悔,皇帝的女儿不愁嫁,总有和程肃不相上下的人出现,再者,女儿还想留在母后身边几年,母后,您不想留女儿在身边吗?」
母后满眼宠溺,「母后自然想的,不过太祖有令,女子十六岁不嫁,罪在父母,你身为公主,更该做女子表率,此事迟早要张罗起来的。」
我想起梦里,戎兵入侵后,父皇和母后匆匆逃走,母后惊闻我被掳,悲愤自责下,身染重疾,病死途中,心里就不好受。
我依偎在她怀里,悄声道,「还有一年时间,一年时间,女儿总能想到办法的。」
我将梦里的事一一记录下来。
哪些人该死,哪些人不能死,都写的清楚。
我的确是一个不能干政的后宫女子,不过,影响朝局的事情,不一定要亲自出面,鬼神之说有时就很好用。
不过,此事要做的周全,不让父皇起疑心,少不了一些得力帮手。
我借口出宫,去往钦天监。
没成想,却遇到程肃拦路。
他无端被我拒婚,多多少少影响了一些名声,我觉得有必要和他说清楚,便屏退宫女侍卫让他靠前说话。
程肃眸色严厉的盯着我,「为什么拒婚,我哪里不好?」
我盯着程肃那张脸,有片刻失神。
梦里所见已极其美好,亲眼所见,冲击更大。
这颜,我能磕一辈子。
我忍着心中贪恋,悄悄咽了咽口水,平静道,「你哪里都好,就是命里早夭。」
程肃被噎住,显然没想到我拒婚的理由竟然是这个……
他幽幽道,「那活到多少岁不算早夭?」
我想起梦里,三年后程肃就会战死沙场……
我长长一叹,「最起码要活到二十岁吧……」
「好,你等着我,在此之前,你不能嫁给别人。」程肃深深的凝视我,将一只玉簪塞到我手里。「你答应吗?」
「……」
我盯着手里的玉簪,一阵发懵。
他到底怎么想的?
一只玉簪就想绑住我?
他在做梦吧!
「不行哦,太祖有令,女子十六岁必婚,我是公主,更该以身作则,此事我不能答应你。」
我将玉簪还给他,手指触碰的瞬间,一阵酥麻,我赶紧缩回手,有点遗憾,这样修长有力的手,以后不能想拉就拉了。
我要反抗命运,自然不能再走梦里的老路。
程肃唇角紧抿,并不生气。
「太祖也说过,公主为国祈福,有大功德,殿下若带发修行,自然能过几年再嫁,殿下,你不能说我不行,还不给我机会证明,是不是?」
他的语气紧迫又凝重。
我却莫名从中听出来求恳之意。
我有一点点心软。「我再想想看。」
「公主一诺,驷马难追。」程肃郑重的将玉簪放进我手中,转身大步流星的走了。
「谁……谁诺了?」我讶异。
「殿下若去钦天监便要快一些,刘大人快散衙了。」程肃轻笑一声。
我「哦」了一声,反应过来。
「咦?」
他怎么知道我要去钦天监?
02
钦天监的刘大人只是个五品官,在上京这样皇亲国戚遍地走的地方,委实不起眼。
可就是这样一个老头,在我梦里,戎国来犯,朝廷要员举家奔逃之际,他毅然决然的拿起长矛,于城墙之上痛斥来敌,最后死在戎兵铁蹄之下。
这个老头很有骨气。
所以,面对我这样一个备受宠爱的公主,他也不惧。
他满脸恭敬,可眼眸里的疑惑却很深,一张脸上只差写着「你来干什么?」
我环视四周,平静道,「听闻大人精通《易经》,所以想请教大人,若一个人接连数日做了同一个梦,这何解?」
刘大人沉思片刻,「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殿下做了何梦?」
「荧惑守心,天下大乱。」我轻声道。
刘大人呆住,吃惊的瞪大眼睛,满脸「你为什么在我这里胡说八道,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害死我」的表情。
他以手扶额,仿佛站立不稳的样子。
「哎呦,殿下,臣年龄大了,受不得惊吓,殿下请回吧!臣恭送殿下回宫。」
我:「……」
草率了!
我以为的刘大人是梦里所见抛头颅洒热血的正义之士,事实上,他还是个官场老油条,明哲保身的本事不比别的大人差。
我微微红了脸,还是鼓起勇气,继续说服他。
「大人,本宫没有闹着玩,你想想,若本宫所言不错,而钦天监没有预言出荧惑守心,到时候倒霉的人是谁?」
「若荧惑守心发生,朝中没有应对,民间又有人故意散播谣言,将荧惑守心怪罪为父皇不仁,如此是否会天下大乱?」
「父皇倒是好办,大不了顺应民心发一张罪己诏,而大人恐怕就要被推出去顶锅了。」
刘大人终于抬头了,他精明的眸子不解的看向我。
「殿下,您到底想怎样?」
「当然是想好好的当一个公主了!」我说的理直气壮。
「……」
刘大人一时间无言以对,但我如此自私自利的话,反而让他信了几分。
良久,他问道,「殿下,若荧惑守心没有发生呢?」
我笑了。
「那大人就当陪我这个顽劣公主玩一玩吧!」
刘大人再次被噎住。
末了,他招招手,从偏殿里走出来一个年轻俊秀的年轻人。
「殿下,这是犬子刘煦,在钦天监混个闲职,殿下若要陪玩,犬子可供差遣。」
这是对我的话将信将疑,所以派个小跟班来和我交接。
若我所言是真,自然是好。
若我所言是假,不过是年轻人不懂事,胡乱玩闹。
这老头子倒谨慎。
我看向刘煦,他生的极好,唇红齿白,眉目清秀,一副玉郎模样。
可委实不像有本领的样子。
我下巴轻抬,「会看星象吗?」
刘煦笑了,躬身微微行了一礼。
「史书上记载,荧惑守心之事,共发生过二十八次。」
「其中九次,皆与战争灾祸相关。故而荧惑又被称为是灾星,罚星。」
「《史记·宋微子世家》所载楚惠王灭陈时,有荧惑守心天象,秦国时,天降坠星,始皇驾崩……」
刘煦的眼睛里有光,应对如流,出言有章。
我听的一愣一愣的。
好家伙!
我只想问问,他却要给我上课。
太可怕了。
我忙道,「不用说了,小刘大人,你很好,我们还是商量一下,若真有荧惑守心之事,我们该如何应对?」
刘煦闭了嘴,满脸遗憾。「是,殿下,您有什么主意?煦无不从命。」
我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荧惑守心之事关乎国运,不如我们祸水东移,如何?」
「哦?如何东移?移给谁?」
「移给陈相如何?」
刘煦和刘大人都呆住了。
一个急忙关门,一个准备送客。
那一刻,他们都觉得我要害死他们。
03
在我梦中,陈相是个大奸臣。
他在戎国来犯时,卖国求荣,将大好河山拱手相送。
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更无一丝为人的骨气,这样的人何以会做到相国的位置?
我不明白。
母后说,「你父皇选用陈相,一定有他的过人之处。」
我想了又想,觉得陈相的过人之处,大概是他有一个好妹妹,入宫做了贵妃,又早早诞下庶长子李淳。
而我的母后,除了诞下我这个公主,竟再无所出。
我不管李淳将来如何,是否当皇帝,可陈相这个相国最好还是不要当了。
京中慢慢的开始流传一首歌谣,「荧惑耀,耳东昌。晶华赤,欲难平。」
耳东为陈。
这首童谣直指国相陈昌欲壑难填,引来荧惑之灾。
在我梦里,荧惑守心发生之时,陈相立刻上疏父皇,让父皇下罪己诏,祭告上天,将荧惑之灾归为父皇施政不仁。
如今想来,焉知他不是在败坏父皇的名声,为李淳铺路?
这一次,我偏要让他自食其果,再没有机会栽赃父皇。
歌谣以极快的速度传遍京城。
陈相命人彻查,并极力否认会有荧惑之灾。
可偏偏天不遂人愿,十日后,天降坠星,荧惑高悬心宿。
荧惑守心真的发生了!
父皇仁善,没有将天象之事真的怪罪到陈相生长,只是那首歌谣的威力太大,让他不得不慎重对待,暂平民怨。
他当即赐了肉给陈相。
天子赐酒,视为赐死;赐肉,则为告老还乡。
陈相深知民意如沸,只能接了肉,辞官谢恩。
听闻他轻车简行的离开京城,出城后,对着皇宫的方向遥遥拜了三拜,洒泪当场,说「来世再结君臣之义」。
如此重情重义,让父皇很是自责。
陈贵妃在宫中闹腾了三日,也让父皇头疼不已。
他对李淳寄予了厚望,也觉得陈相冤枉,故而并不好责罚陈贵妃。
可偏偏此时,有人将陈相贪墨的罪证呈在了父皇的桌案上。
父皇看着那出自陈相府中的账簿,气得手都抖了。
按照账簿记载,陈相府中财富抵得上一年国库。
父皇当即命人去查,从陈相府中拉出来一车又一车的金银珠宝,许多珠宝玉器比宫中还要好。
由此可知,陈相早已权势滔天,进京之后不见皇帝先见相国已是约定俗成的规矩。
父皇震怒不已,命人追击陈相。
追上时,才知陈相并没有告老还乡,而是在自己郊区的别苑尽情享乐……
这一次,父皇快刀斩乱麻,直接给陈相赐了酒。
一代权相就此没落。
陈贵妃在后宫彻底安生了。
我悄悄松了一口气,事情的发展超出了预料。
原本我预计最好的结果是让陈相离京,万未想到,托那一份罪证的功劳,竟直接让陈相离世。
这真是好的不能再好。
不过,那个递上陈相罪证的人是谁?
这配合的也太好了……
04
陈相之事了结。
我心里大石落定,手中黑名单上的名字划掉了一个。
其余人我并没有想到法子对付,只能暂且搁置。
刘煦约我庆贺,我出宫,与他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
他买了一串麦芽糖人给我,笑道:「荧惑守心之事,父亲和煦也曾通过计算推断出,只是不敢肯定,公主是如何得知,还这般笃定?」
我看向他,他不信我是通过做梦。
要我,我也不信。
可事情偏偏就这样发生了。
我扬起下巴轻笑:「我可是天之骄女,自然是上天告知。」
刘煦:「……」
我「哈哈」大笑起来,看他无奈笑着摇头,心里莫名爽快。
蓦地,身后传来一个凉凉的声音。
「拂云何故笑的如此畅快?」
我叫李拂云。
可敢叫我名字的人少之又少。
谁如此大胆,敢直呼我的名字?
我回眸,便看到程肃那张桃花面。他面上含笑,可眸色冰冷,藏着恼怒。
我:「……」
我这辈子可没有嫁给他,我不心虚!
我笑意不减,平和道,「是你啊,有事吗?」
程肃面上笑容一点点放大,眸中冷意也一点点浸满。「有事,可否借一步说话?」
梦里的程肃很好,是女子的丈夫典范,他这般模样我倒未曾见过。
我一时间拿不定注意。
刘煦挡在我面前,温和谦恭却很坚定。「殿下只怕不便。」
程肃敛去笑容,淡淡道,「何时她的事,不由她做主了?」
我轻咳一声,有几分尴尬。「有事就在这里说吧,你我二人之间,事无不可对人言。」
程肃气息一窒,旋即低笑一声,从身上拿出一个丝帕包裹的东西,蓦地拉起我的手,将东西往我手上一放。
「拿着!」
我:「……」
这光明正大的私相授受,真要命!
我一时间竟然无语,心中浮起一股羞意。
「这是什么?」
「你打开看看。」
我心口发烫,鬼使神差的打开,便看到一对水头极好的翡翠玉镯。
在梦里,这是程肃送我的定情信物。
我感觉手中的东西仿佛烫手,让心也滚烫起来,可想想梦里程肃的结局,再想想我的命运。
我狠狠心道,「程大人,你僭越了。」
程肃身子一僵,他微微俯身压迫性的盯着我的眼眸,一字一句道,「我就僭越,你杀了我?」。
我:「……」
程肃笑了,柔声道,「我昨日翻库房,第一眼看到它就觉得适合你,你喜欢戴就戴,不喜欢就送人。」
「这不是什么贵重东西,真正贵重的的东西,我前几日已经送给你了。」
「你喜欢吗?」
我心有点慌,脑中飞速运转着。
蓦地,我脑中灵光一现,想到那份陈相的罪状。
我抬眸惊愕的看着他。
程肃含笑点头,「想起来了?看样子,你很喜欢。」
我真是被惊住了,心慌的厉害,「你……你怎么知道?」
程肃眼眸微深,若有所思,「我怎么不知道你是个小结巴?」
我:「……」
我要砍了这短命鬼,我要治他欺君之罪。
「哈哈哈哈哈」程肃畅快的放声大笑,「我逗你的,你想知我如何得知,花朝节上我告诉你,你一定要来。」
05
花朝节,是百花生日。
这一天,无数民间男女会结伴游玩,赏花踏青。
宫中,母后会开放善春园,所有的贵族男女都可以入园游玩,这难得的观赏皇家园林的机会没有人会错过。
梦里的这一日,我并没有去,那时我已与程肃定亲,需要避嫌,他自然也没有去。
没想到,这一次,他竟然约我去花朝节。
我意兴阑珊。
我去了程肃一定很得意,一想到我的行动受控于他,便觉得不舒坦。
可若不去,又不甘心,挠心挠肺的想知道他为何知我要去钦天监,又为何知我要对付陈相?
母后笑道:「很难选吗?刘煦虽身份低微些,但家世清白,人品端方,极有文人风骨;程肃人如玉郎,文武全才,可惜是个武将,难免爽直了些,恐怕惹你不快。」
「程肃还好!」我脱口而出。
母后眸色深深地看着我,唇角噙笑,并不言语。
我一阵心虚,急忙掩饰,「程肃再好,我也不能嫁他。」
「为何?」母后问。
我有点怅然。
为何……
自然是因为他短命,自然是我不能再走梦里的老路。
可惜,这些不能告诉母后。
我摇摇头,「他命不好,我不想被他连累。」
我这般言语,反而让母后慎重起来,「你说的对,是应该先算一算他们的八字。」
母后当真命宫女去请天师。
我左思右想,还是去了善春园。
园中,许多人已经到了,众人纷纷起身行礼,将我迎上主位。
我一眼看到人群中耀眼夺目的程肃。
他一袭白衣,文人打扮,少了武将的锐利,整个人端方如玉,品貌非凡,引得许多贵族少女明里暗里的打量。
可自我出现,他一双眸子始终在我身上,似乎要将我看出个洞来。
我微微红了脸。
梦里,我和程肃琴瑟和鸣,他也喜如此看我,还说「醉里挑灯看剑哪如灯下看美人来得爽快」。
他不会是只顾着贪恋我的美色,才失了斗志,战死沙场吧?
想到这种可能性,我抬眸狠狠瞪了他一眼。
程肃:「……」
安宁郡主笑吟吟道,「殿下,您为何瞪程肃,他做错了什么?您如此对他?」
安宁郡主孙锦珠是我舅舅宁国公的女儿。
她与我相差三天,自幼被送入宫中,陪我一同长大,直到十岁外祖母去世,她才回宁国公府。
十岁以前,我们是真的情同姐妹。
可十岁以后,她却处处针对我,喜欢与我攀比,我有的,她定然要有,若得不到,便让舅母进宫来求。
我一直觉得她见过了天家富贵,瞧不起自己的父亲母亲。
可梦中,我和她一同被掳,她为了护我,咬住敌将的手,让我逃走,被敌将一刀戳死。
梦醒后,我渐渐想明白。
品格这种东西,人在高处时,是分不出高下的,只有到了低处,才能看清楚。
故而此时,她语气虽挑衅,我却并不恼。
我含笑招手,要她过来。
锦珠愣了,显然没想到我如此待她。
她迟疑片刻,傲然走过来,挑衅道,「李拂云,你想怎样?」
我拉着她坐在我身边,将桌子上她喜欢吃的花糕点心统统拿给她。
「喜欢吃什么,自己拿吧。」
锦珠面上神色变幻,末了,低声怒道,「你自己怎么不吃,你想看我吃东西不雅的样子,让我在程肃面前出丑?还是让我吃胖,显得像个憨货?李拂云,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我才不会上你的鬼当。」
我:「……」
她这是在心里给自己排了一部宫斗戏?
不过,她喜欢程肃?
我放眼望向四周。
好家伙。
满座的适龄少女没有一个的目光不在程肃身上,偶尔有几个落在刘煦的身上,但很快就移开。
刘煦虽长得也好,可家世和程肃比,实在一般。
我顺手拿了两块糕点,一块给她,一块自用。
「我也吃,你心悦程肃?」
「你不要胡说八道。」锦珠飞红了脸。
我摇摇头,「你最好收收心,程肃此人虽好,可惜,有一样不好。」
锦珠有点紧张,「哪里不好?」
「他短命。」
「当真!」
「那是自然,不然,我为何拒婚?」我很认真。
锦珠愕然,挺拔的脊梁垮塌下来,无意识的咬着糕点不说话。
她如此乖巧,倒让我有点心疼,我轻轻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而恰在此时,我一抬眸,便看到程肃浑然不知的拿起一块鱼糕放入口中。
我心中一凛,「程肃,那是鱼糕,你吃了会长廯。」
程肃愣住,将要放入口中的鱼糕拿出来仔细分辨了一下。
旋即抬起头,眉眼含笑,如春风拂面。
「多谢殿下提醒,肃差点铸成大错。」
他从容自若的换了一块桃花糕,一扫满面颓唐。
而锦珠猛地抬头,气鼓鼓道,「你连他吃了鱼糕会长廯都知道,还骗我说他短命,李拂云,你欺人太甚。」
众人目光骇然的看看我,看看程肃。
又纷纷低下头去,窃窃私语。
我:「……」
我应该让程肃吃了那块鱼糕,长满身的廯子。
06
锦珠拂袖而去。
我内心悔的紧,连问程肃都不想问了。
我匆匆离席,准备回宫,程肃却拦住了我。
「殿下!」
「殿下如何得知,肃吃了鱼糕会长廯?这等隐私只有亲近之人才知道。」
我微感窒息,「……」
我怎么知道?
梦里,我可是和他生活了三年,做尽了夫妻亲密之事。
我面无表情,「本宫猜的……」
程肃笑了。「殿下猜的挺准。」
我心中羞恼,面上却纹丝不乱。「本宫要走了,程大人请让路。」
程肃眼眸微深。「殿下稍待,肃还有一事不明,殿下到处给人说肃短命是何故?难道短命二字写在肃的脸上?」
「还是……殿下不想肃与旁人有瓜葛,所以故意如此说?」
「若果真如此,殿下放心,肃对殿下也是一样的,不想殿下与旁人有任何瓜葛。」
他说着,慢慢靠近我耳边,幽微的青草香在我耳边晃动,让我的脸颊似火烧。
他实在太放肆了!
我后退一步,正色道,「程肃,男儿当以身许国,纵马天下,拘泥于情爱,如何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程肃收敛了笑容,他眸色深深的看着我。
「殿下,你以为我只耽于情爱,所以才瞪我?」
「若要齐家,我得先有个家,你不给我,我怎么有?」
「人一旦有了软肋,才会去拼,去闯,去争。」
「你以为情爱误人,焉知这不是我一生所求,毕生信仰?」
他的话斩钉截铁,带着金戈铁马的杀伐气势。
他语意真诚,是当真以为如此。
我大受震撼。
程肃真的很好,很好!
可惜,是我要不起的人……
我心生悲悯,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匆匆从他身边走过。
他伸手拉住我手腕,手指坚定有力却掌握着分寸,似怕弄伤了我。
我微感窘迫,想着该如何措辞。
却听一人冷冷道,「程大人,你僭越了,放开殿下。」
是刘煦。
他从竹林里缓缓走出,一向文雅的面容上浮起寒冰,温和的眸子不喜的看着程肃。
程肃轻笑一声,并不理会刘煦。
但他还是恋恋不舍地放开我,从怀里拿出一个册子递过来。「给你。」
「我不要。」我面红耳赤。
他为什么每次见我面都要给我东西?
我是公主,父皇富有四海。
我想要什么得不到?
程肃正色,打开册子在我面前晃了一下,「你当真不要,你别后悔?」
我一眼扫见册子上的名字,心跳差点停了。
「给我,我要。」
我顾不得避嫌,伸手拉住他的手腕,将册子从他手里拿过来,只扫了一眼,就心口狂跳,赶紧放在怀中收好。
程肃开怀大笑,他伸出手指,趁我不备,宠溺的在我鼻子上刮了一下。
「你想要的,我都可以找来给你,你与其找什么刘大人,不如试着来找我。」
我:「……」
这什么虎狼之词?
还有,做什么动手动脚?
我后退一步,咬牙道,「程大人,请自重,下次再如此毛躁,本宫决不轻饶。」
程肃亦相当正色的配合,「肃谨遵凤旨。」
我:「……」
我气恼的跺了跺脚,拂袖离去,背后传来程肃和刘煦的声音。
刘煦说,「程大人,你太过放肆。」
程肃冷笑,「刘大人,我放肆自有殿下惩治,你何必跳脚?」
「你欺殿下心善。」
「对啊,我就欺她,你奈我何?」
我面红耳赤,走的更快了。
07
回到宫中。
我细细翻看程肃给我的册子。
册子上是封疆大吏曹顺的生平及秘事。
曹顺祖上出身草莽,随着太祖打天下,一代代镇守边疆,功不可没。
可在我梦中,曹顺不知何故,竟在边境线开了一个口子,放戎国长驱直入攻入上京。
上京被攻破,父皇逃走,曹顺与戎国瓜分江山后,竟也称帝了。
一个人的野心不是一天滋长起来的,一定是在漫长的岁月中一点点滋生的。
我有心除去曹顺,可他人在边境,我鞭长莫及。
我不知程肃如何得知我要对付曹顺,不过,这的确帮了我。
我看完册子,一时间无言。
没想到曹顺那样一个封疆大吏,竟然分外惧内,在原配妻子死后,不仅没有续弦,还格外疼爱与妻子极其神似的女儿曹明玉。
而在我梦中,过不了多久,母后就要为李淳选妃,曹明玉是今年的采选。
可李淳并没有选曹明玉为妃,反而选了一个极其貌美的女子。
曹明玉落选,这是不是曹顺叛变的原由?
我并不确定,只能焦灼的等待。
果然,没几日,母后宣布要为李淳选妃了,梦中情景再次在现实中出现……
一个月后,上京热闹起来。
无数马车涌入京都,各地大臣都将适龄的女儿送来,希望能被选中,一举跻身皇亲国戚。
母后宫中,我见到了曹明玉。
她身形高大,骨骼强壮,一身上京女儿最流行的柔弱打扮,在她身上却穿出了戎马气质。
她大概打听过李淳喜欢温柔女子,故而如此打扮。
不过,这样反而让她失色了。
果然,李淳皱了皱眉,热烈的目光黯淡下来。
母后宽慰的询问了曹明玉几句话,便让我和李淳带着一众采选及诸多京城贵女逛一逛御花园。
李淳很快和那些女子中最柔美的一个说笑到一起。
我走在曹明玉身侧,看见她明眸中飞快的闪过一丝怨色,却又在面向我时温和一笑。
「殿下,听闻您喜欢明珠,塞北没有水中珍珠,但有上好的猫眼石,这是臣女特意带给您的,请您笑纳。」
她双手呈给我一个精致的匣子,礼仪得当,很有大家闺秀的风范,与京城的世家大族不遑多让。
我心中蓦地涌起一个强烈的念头。
这一次,我不能让曹明玉回去塞北,我必须将她留下来,如此才能牵制曹顺,让他再不能叛变。
我笑着命宫女接过匣子,又看着李淳,淡淡道,「男人皆爱好颜色,我弟弟也不例外,少年慕少艾,这是最好的时候。」
曹明玉有些不自在的搅动了一下手帕,「好颜色是天生的,羡慕不来。」
我凝眉道,「你是否故意不想自己被选中,才这样一副打扮,掩去丽色?」
「殿下,这是何意?」曹明玉讶异。
我仔细端详她,笑道,「你这样的好容貌,为何要选一身不适合自己的打扮?若你有意选妃,何不选适合自己的?若你无意,那你便不该来。」
曹明玉显然没想到我如此说,她露出一丝迷茫和无措。
但很快,她似乎下定了决心。
「殿下,臣女求您指点,臣女跋涉千里而来,不想败兴而归。」
我惊愕于她的聪慧果决,对曹顺却更为忌惮,教导出这样女儿的曹顺该有多厉害呢?
我不敢想。
我笑着拉起她的手,低声道,「跟我来。」
我拉着她进入一个偏殿,又让宫女找来了宫中最会打扮的梳头女官,并命人将我一早就准备好的塞北服饰拿过来。
曹明玉换好衣服,在梳头女官的巧手之下,将粗野的眉毛修出英姿勃勃的形状,又细细的敷粉涂脂,结合着她的塞北服饰,装饰好明珠宝玉,打造出一位别具格调的异族美人。
这一身打扮很适合曹明玉,她显然也喜欢,整个人舒展又自在,自信的光芒在脸上绽放。
我拉着她重新出现在御花园。
此时的李淳已和那位江南女子谈笑风生。
我不动声色的折下一只红艳的月季,递给曹明玉,笑道,「鲜花配美人,这便当做给你的回礼了。」
「美人」二字,果然引得李淳回头。
他看向曹明玉,仿佛不认识她一般,但很快,他眸中露出喜色,接了一句,「没想到塞北的服饰这样好看。」
这一句话,让曹明玉彻底舒展开。
她明眸洋溢着笑容,回道,「塞北的男子服饰也很漂亮,殿下改日可要一试?」
李淳自然应下。
曹明玉抓住机会和李淳走到一起,与那位江南女子一同陪伴在李淳左右。
直至宫宴结束,依依惜别。
我听宫女说,曹明玉已和李淳约好一起骑马。
我悄悄松了一口气。
李淳一向平庸,没有丝毫建树。
但愿这一次,他能顶用一些,将曹明玉留下。
曹明玉只要做了王妃,将来还有可能当皇后,当太后,这大楚江山有曹家血脉,想来曹顺不会再与戎国勾结。
不过,曹顺还是要死的,但这是以后的事,眼下,我只能一步步筹谋。
第二日。
我听宫女说,两人果真去骑马。
但很快,宫女一脸惊慌的回来,带来了一件噩耗:李淳惊马,曹明玉去救,反而让自己落入险地,最后被在马场的程肃给救了。
08
我代表母后去看望曹明玉。
她腿受了伤,躺在床上,人虽病着,但神色却惊人的明艳,那模样像极了陷入情爱的女子。
我压下心中的荒谬感,询问了她几句马场上的事。
曹明玉遣词用句无一不恭敬,句句都说是自己没有看好李淳,可语中失望却难以掩饰。
我拼凑出真相:大抵便是李淳马术不佳,又急于表现自己,不顾曹明玉的劝阻,冒然闯入军事禁区,结果马蹄陷落进训练的坑洞……
曹明玉为了不让李淳受伤,果断将李淳拉到自己的马上。
她自己反而失重跌落下去,被马镫缠住一只脚,眼看要被惊马踩上,是程肃骑马飞驰而来,一剑砍断马镫,又将她从马蹄下救出。
末了,她发自内心的笑道,「多亏了程将军。」
她语中的崇拜和喜悦这一次是毫不掩饰了。
我想到程肃骑马抱着她,心里莫名的不痛快。
不过,国事为重,儿女情爱,且搁置一边。
我赞许道,「不错,多亏了程将军,也多亏你救了大皇子,你有什么要求,不妨说出来,本宫一定为你办到。」
我打定了注意,只要曹明玉敢说嫁李淳,我就敢以性命担保,替她做到。
正好,曹明玉有意于天家富贵,而李淳看样子也不太蠢,知道借曹顺的势巩固自己的地位。
我如此做,想来不会遭天谴。
曹明玉显然听懂了。
她面上一抹沉思,很快扬起脸,明眸闪耀。
「殿下,敢问程将军可曾婚配?明玉心悦程将军,不知道殿下能否帮忙牵线搭桥?」
「臣女的确曾属意过大皇子,不过,您说过,人一定要选适合自己的。」
「马场之事,让臣女明白,大皇子虽好,却和臣女并不合适。」
「臣女出身边疆,只喜欢纵马横刀,而大皇子需要的是得体端庄的皇后,臣女自问不能做到,不敢耽误大皇子。」
「但程将军少年英雄,又是武将,臣女认为他是良配,还请公主殿下成全,帮一帮臣女。」
我看着她,如鲠在喉。
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我让她选合适的衣服,她延伸到需要选合适的男人。
她的想法没错,李淳是一个没用的镶金的绣花枕头,她若喜欢镶金的绣花枕头,那自然是好的。
可她不喜欢,还慧眼如炬的选中了程肃。
可程肃……
我不嫁程肃也就罢了,让我为他牵姻缘,那万万不能。
我平静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你父亲的意思?」
曹明玉因激动而红润的面容缓缓褪去血色,她张了张口,有几分难堪落寞。
我点头,「看来是你自作主张。」
「臣女可以为自己做主。」曹明玉语中带着一丝决绝气质。
我对她有几分刮目相看,不知道该说她什么。
程肃就那么好么?
好到她可以忤逆父亲的意志,甚至违背家族的利益?
还是曹顺真的可以由着曹明玉为所欲为?
若是后者,我更不能让曹明玉从我手中逃脱了。
我淡淡道,「我明白你的心意了,不过,有两件事我要告诉你。」
「你初来上京,想必听过,父皇和母后曾有意为本宫选程肃为驸马,可本宫拒绝了。」
「本宫曾替程肃算过命,算出他天生早夭。」
「故而,本宫不会嫁他,也不会让本宫的姊妹嫁给他,这是其一。」
「其二,你认为你和程肃都喜欢骑马,都是武将世家出身,便能谈天说地,畅所欲言。」
「可缘分之事,并不能强求,你知道程肃喜欢怎样的女子吗?他虽是武将,可自幼在京中长大,你焉知他喜欢的定然是你这般的女子?」
曹明玉愣了愣,不敢置信中透出几分动摇。
「他注定早夭?这怎么可能?」
我摇摇头,不再多说,说多了,她反会以为我故意使绊子。
我淡淡道,「你且歇着吧,婚姻大事,还望你谨慎思量,选夫君不是选衣服,衣服不对可以换下来,夫君不对,是没法儿换的。」
这句话是说给曹明玉,又何尝不是说给我自己。
程肃虽好,可有命活下来,才算真正的好。
09
回宫路上。
程肃再次拦路。
我长叹一口气,屏退宫女,示意他有话快说。
「我没有抱着她。」程肃一脸严肃,
我:「?」
程肃又重复了一遍,「我没有抱着她,我将她提到了身后副将的马上。」
我这才明白,他说的是马场救曹明玉之事。
我的心熨帖起来,那一丝不快慢慢散去。
我又有几分懊恼,明明不想嫁给程肃,为什么又在意这些琐事?
我想,大概是那个梦太过真实,真实到我对程肃有了占有欲,哪怕我不能嫁他,其实也没有想过让他和别人在一起。
我意识到这个问题,顿觉自己的卑劣和可怕。
我默默告诉自己:李拂云,你不可以这样。
我抬眸正色道,「程大人,这与本宫何干?」
程肃被我噎住,他气息微窒,黑眸凝视着我,仿佛第一次认识我。
他语调带了几分冷意,「我以为花朝节上,我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我心不变。」
他说得郑重,我觉得有必要纠正一下他这种危险的意识。
「程大人,你大概误会了,本宫可曾与你有过盟约?或者给过你暗示?你我之间何来变心之说?」
程肃被气笑了。
「是谁让我活到二十岁?」
「是谁捉着我的手,抢我手中册子?」
「李拂云,你翻脸不认人,可我不是那么好辜负的。」
我面红耳赤,羞的差点跺脚。「程肃,你胡说八道什么?」
程肃看我样子,眼眸中笑意却浓了。
「拂云,我是不是胡说八道,你心里清楚,你敢说你对我当真无情?」
「若你真对我无情,那我问你,这个你要不要?」
他又从怀里拿出来一个东西。
这一次,不是册子,是一张薄薄的纸。
我下意识觉得这个东西对我一定很重要。
我咬牙切齿,恼怒的瞪着他。
我爹是皇帝,富有四海。
程肃能找到的,我堂堂公主岂能找不到?
这一次,我偏要说不要。
不对,我连不要都不说。
我转身就走。
程肃拉住我的手腕,柔声道,「你生气了?」
「没有!」
「那就是生气了,拂云,我很想你。」
我的心莫名的狂跳起来,手腕被他捉住的地方在发烫。
「你放肆!」
我伸手一巴掌打在他脸上,他没有躲,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
我惊住了,他为什么不躲?
他眼眸微黯,转瞬,却又亮的惊人。
「既然你打都打了,不如……」
「你想干什么?」
我一步步后退,他一步步逼近。
末了,他轻笑一声,拉住我的手,将那页纸塞进我的手里。
他恋恋不舍的松开我的手,低声在我耳边道,「下次打轻一点,刚才那一下,脸都打疼了,我走了,再继续下去,你的侍卫该杀人了。」
他眉眼含笑,转身大步离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心中却有一种异样的情绪。
我想,这种从云端坠入山谷,又从山谷飞向云端的感受,这世上,恐怕没有第二个人能给我了。
我低头看看手中的纸,那点儿程肃带来的旖旎情愫转眼飞到九霄云外。
这竟然是曹顺与戎国的信件,信中用词颇不清不楚。
凭这封信,父皇可以杀曹顺十次。
10
父皇终究没有杀曹顺十次,不仅如此,还要假装不知此事。
曹顺势大,在边境根基深厚,只能以安抚为主,然后慢慢剪其羽翼,断其根基。
为了稳住曹顺,最好的办法就是赐婚李淳和曹明玉。
李淳并不愿意。
他在曹明玉面前丢了脸,竟再不想见曹明玉。
而曹明玉则痴缠着程肃。
听闻她病愈之后,便去安国公府谢程肃,程肃收了谢礼,并没有见人,她便制造各种机会与程肃偶遇,逼得程肃不得不躲在军营里,寸步不出。
我的心情很是复杂。
京中多少贵女觊觎程肃,可没一个人敢对程肃围追堵截。
没想到曹明玉这么敢……
不过,选秀之事,还是搞砸了。
我不由得想,若是没有马场那一件事情,李淳和曹明玉会不会顺顺利利的订婚?成亲?
后来想想,这种假设并没有意义。
人是最难操控的,我不能算到每一次意外,我只能暗中观察,寻找时机。
三日后,机会来了。
曹明玉趁着程肃休沐堵在他回家的必经之路。
不过,她没有等到程肃,反而等到了锦珠。
锦珠命人套着麻袋揍了曹明玉一顿,揍完之后,耀武扬威道,「程肃是所有京中女子心仪之人,他就算娶妻生子,也不是娶你这样的,你照镜子瞧瞧自己模样,你配吗?」
这一句话将曹明玉刺激的不轻。
她在边疆长大,风吹日晒,论容貌姝丽,比不上富贵乡里雕琢蕴养出的上京贵女。
她不甘心的反击,和锦珠的人打了起来,拼命给了锦珠几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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