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大航海历史（从大航海到工业革命）

在讨论这个话题之前，我们首先来看一组数字，在1500年时，西方国家只控制着维也纳和易北河以西的西欧大约300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同时还有两个分别被称为“天主之矛”和“天主之盾”的波兰和匈牙利来作为它们和非西方国家的缓冲地带，而到了1800年时，西欧人和其殖民地已经控制了地球表面土地的35%，1878年这一数字为67%，1914年为84%，到1920年，当奥斯曼帝国被西方列强瓜分时，这一比例进一步提高。而世界其他的地方，几乎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是能够不受到西方影响而独立存在的，没有进入到上述数字中的少数地方，大部分地方应该都位于亚洲，但绝大多数地区都已经成了半殖民地。

至少上百年来，全世界的人们都不禁要问，在15世纪的时候，那个时候的西欧还是一个极其混乱、贫穷的地方，而且，它当时的情况已经不仅仅是没有亚洲文明繁荣，而是濒临灭亡，1453年，奥斯曼帝国占领君士坦丁堡，叩开了通往欧洲腹地的大门，几乎与此同时，莫斯科公国开始崛起，这个国家的早期气质根本看不出来什么欧洲特征，在15-17世纪，虽然西方已经开始殖民美洲，但亚洲依然是俄罗斯、奥斯曼、波斯、印度和中国五大帝国的天下。在15世纪时，如果当时有人预言1900年西方将几乎征服全世界，那么所有的人一定认为他疯了。

然而这一切变成了现实，在西方的扩张过程中，首先是15-16世纪美洲印第安文明几乎被彻底消灭，然后是非洲和印度被殖民征服，在19世纪中期以后，亚洲各国被迫变成殖民地或半殖民地，最后是在20世纪早期最硬的骨头中东地区被彻底肢解，西方的势力在1920年代干涉苏俄内战时达到顶峰，在最危急的时刻，苏俄几乎丧失了90%的土地，仅仅剩下莫斯科周围不大的地方。

第一次世界大战前的世界，注意中国、中东和拉美都成了半殖民地和经济殖民地

西方的崛起是划定中世纪和近代真正的分界线，有很多人主张1453年为中世纪最后一年，理由有两个，一个是东罗马帝国灭亡，但那更多的是象征意义，另一个理由是英法百年战争结束，民族主义开始发端，然而这一年最多可以说是拉开了近代的序幕而不是近代正式开始的年份，如果要在篇幅不大的文章中试图寻求一个对西方为什么崛起的解答，那么我们首先需要回到那个特殊的年份，1492年。

这一年发生了什么？当年年初，西班牙收复失地运动胜利结束，阿拉伯人和犹太人全部被赶出伊比利亚半岛，然后仅仅几个月后，哥伦布率领着那几艘帆船，扬帆出海了。

1492年是近代真正开始的年份，也是真正意义上的世界史开始的年份，它改变了世界的政治与文化分布格局，直到今天。

现代的学界在讨论西方为什么崛起这一问题的时候，往往从工业革命开始谈起，而有意无意忽略早期的大航海时代，这一方面是因为其他国家要进行工业革命，不可能再来一次大航海，所以试图淡化大航海的早期因素，以求找到适合本国发展的方法。另一方面则是大航海的早期帝国西班牙和葡萄牙，现在在欧洲各国中发展得也不怎么样，西班牙错过了第一次工业革命，被后来居上的西北欧各国反超。

但是近代史是一个整体，不能忽略，有些观点追溯到文艺复兴，但是文艺复兴其实欧洲在中世纪时进行了三次，公元8世纪就开始了第一次文艺复兴，追溯到那个时候可能有些早，我们就从大航海时代开始说起。

因为在15-17世纪，虽然西方殖民美洲并没有让它马上战胜亚洲和东欧各国，但是它的实力已经处于上升期，在此期间，东方各国最初并没有感到有哪里不对，它们依然觉得西欧人是一群野蛮人。

然而此时形势已经发生了变化，东方各国认为是工业革命导致了西方的崛起，而西方人自己则认为是大航海时代，为什么？西方人自己给出的解释是：1500年代以后，西欧各国发现西班牙和葡萄牙一夜暴富了，截止到1522年，他们已经完成了环球航行，如果其他国家再不跟上，去美洲殖民乃至寻找财富，自个儿这个国家在欧洲能不能混得下去都成了问题，这个时候西方人发现中世纪确实已经结束了。

大航海时代，又称地理大发现，西方崛起的真正源头

因为什么呢？不是因为西方人脱去了古装和盔甲穿上了西装，16世纪整体的装束还没有脱离中世纪的特征，而是游戏规则变了。在漫长的中世纪，罗马教廷是西欧绝对的权威，普天之下只有一个教皇，和一个不太具有权威的神罗皇帝，其他的各国都是封建诸侯，在这个时代，欧洲内部战争虽多，但大部分都是诸侯之间的领地纠纷，这种领地纠纷引发的战争有一个特征，那就是迅速分出胜负或妥协，由教廷出面协调，西欧整体处于这种大体稳定而又贫穷的状态之中。

那么在这个时候，穷归穷，日子过得下去，那么小打小闹也就无所谓了，有时候对外打打宗教战争，那也是骑士团的工作，所以这个时候的西欧各国没有什么扩张的动力。

而大航海时代开启以后，欧洲人发现你要是不走出去扩大势力，指不定哪天你家王位被西班牙人继承了，你得去给它开矿，你还捞不到什么好处，那我们为什么不自己组织人去美洲呢？

所以大航海时代开启的第一个影响是改变了西欧内部的规则，促使了西欧内部各国竞争的激增，各国开始想方设法扩军和聚敛财富，而更让他们的胆子变大的是，他们发现美洲土著的文明程度竟然如此落后，让他们轻松就占得了先机。

美洲原住民落后的原因其实很简单：美洲孤立于欧亚大陆之外，而且内部呈南北走向，纬度差距过大，导致对内对外都缺乏交流，所以一个地方为什么落后其实比较好回答：封闭就会落后。

但是欧洲之所以会崛起，因为大航海和殖民美洲而完成的资本原始积累很重要，西班牙之所以没有进行工业革命，是因为这个国家喜欢一夜暴富，竭泽而渔地抢夺黄金而又很快铺张浪费掉。但是它不工业革命挡不住它改变了游戏规则之后其他人后来居上。

大航海时代所造成的第一个巨大刺激是引发了宗教改革。由于欧洲各国游戏规则已经被改变，原有的罗马教廷的组织结构已经不能够适应时代的发展，所以本身就在欧洲边缘的西北欧各国就开始日渐背离罗马教廷，他们发展出了新教，说是罗马教廷篡改了教义，其实最根本上还是根据自己的利益解读教义，与以往安贫乐道的教义不同，新教认为你自己努力发财了就是你应得的，也不用再服从罗马教廷的管辖，以后你个人自由了。其实这个逻辑是大航海时代下的游戏规则激发出来的。

宗教改革之后，本身就比较独立于欧陆的西北欧环北海各国解放了个人思想，也确立了自己的国本，而且它们位于西北沿海，地理位置得天独厚，很快新生的资本主义在这些国家迅速发展，可以说新教就是一种适应资本主义的宗教。

地理大发现刺激了西欧的内部竞争，也促使西方各国完成了资本的原始积累

历史已经进入了十七世纪，在宗教改革之后，循着接下来的逻辑就展开了启蒙运动，在这一个世纪之内，我们今天看到的西方的那些民主自由的那一套，都是从这里开始的。同时殖民主义还在继续，在资本主义无利不欢的思想推动下，罪恶的三角贸易迅猛发展，西北欧各国渐渐完成了资本积累，并在十七世纪后半期首先在英国发动了资产阶级革命。至此，西方人从15世纪的大航海发现世界而改变游戏规则、16世纪由于规则改变而刺激思想改变的宗教改革、17世纪由于宗教改革而进一步发生的更大的文化与政治变革的启蒙运动和由此而来的资产阶级革命，同时伴随着对美洲和非洲殖民扩张而带来的滚滚财富以及由此产生的原始资本积累，当然还有西欧内部各国进行殖民竞争而带来的军备扩张和技术进步，西方人从思想、政治、经济、军事和科技方面，都已经具备了对东方各国叫板的实力了。

而此时的东方各国还沉浸在伟大文明的迷梦中。在此背景下，1683年，奥斯曼帝国兵败维也纳城下，从此，攻守开始易势。

而截至到17世纪末，虽然东方的扩张势头被遏制住了，但接下来还是进行了一段时间的相持，因为在整个18世纪，东方各国虽然体量已经不再增长，但仍然维持了自身庞大的势力，依然处于“宝刀未老”的状态之下。所以在1800年也就是19世纪初的时候，西方各国所控制和影响的地方依然只有美洲和黑非洲沿海的一部分地区，只有上述的35%的世界地盘，在整个18世纪，西方各国硬啃东方依然是啃不下来的。

首先松动的是俄国。彼得大帝在17世纪末执掌俄国最高权力后，突然发现自己的国家看着这么大一个，比西欧落后了不知道几百年，连一个波兰都能为所欲为，所以他开始改革，开始有意识地把俄国改造为一个更像西方的国家，所以俄国的西化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之前和西方基本上没什么关系。

当时的俄国濒临北冰洋，但那时候的北冰洋不比现在，全是冰原，不知道的还以为那儿全是陆地。所以在获得圣彼得堡那一块之前，俄国其实是一个北亚的内陆国家，当时欧亚的分界线在顿河流域，俄国基本上全在顿河以东，而且在波罗的海和黑海都没有出海口，在北冰洋上面对一堆冰原，往东扩张到太平洋沿岸，发现还是大片封冻的浮冰，南方则是有一个里海，然而很不幸那是一个湖。

截止到18世纪中叶，亚洲依然是各大东方帝国的天下

所以彼得大帝几乎一辈子都在找出海口，当他最终成功时，俄国既开始强大也开始西化，对于俄国的崛起，西方人大概率觉得不是好事儿，不过俄国既然在18-19世纪还愿意西化，就说明西方人的实力依然在上升，有个不那么一样的俄国但是该国依然是由西方血统的皇室统治着，多少也是可以接受的。

这个时候就该到工业革命了，工业革命不是西欧的野蛮人突然一夜暴富在18世纪60年代突然脑袋一灵光看到一个叫珍妮的女人在纺织然后发明出一个珍妮纺纱机就突然轰轰烈烈展开工业化然后殖民全世界那么简单粗暴地到来的，忽略早期发现新大陆、宗教改革到启蒙运动乃至资产阶级革命这一系列事件而讨论工业革命，有些倒果为因，把结果当原因。

工业革命是上述三百年原始积累的结果，不是西方崛起的原因。14世纪开始的第三次文艺复兴算是中世纪晚期的一个萌芽，想让这个萌芽不长大就要切断能够让西方走出旧大路的方法和源头，但是非西方各国要是能征服西北欧也就不用现在在这里讨论这个问题了。西北欧的位置过于遥远，而西欧本身的地理态势又比其他地方适合航海，在15世纪被东方逼到不得已时，那三艘帆船终于改变了世界。

有观点说奥斯曼帝国占领君士坦丁堡切断了商路导致了大航海和发现新大陆，其实真正切断商路是1517年奥斯曼人占领埃及，这个时候大航海乃至宗教改革都已经开始了，本来这个观点也是西方人对奥斯曼帝国的一个指责，真正的原因不是切断商路，而是西方人觉得如果再不出去碰碰运气，好像就快要被征服了，中东文明想征服西方自不必说，自蒙古西征以来，东方出现了许多游牧汗国，而且后来又突然出现了一个极其庞大的沙俄，当时在15世纪末期的时候，西方人确实是出去碰运气的，不是去为了征服而征服的。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骇人听闻的观点：西方人出去碰运气因为地理位置原因发现了美洲，然后看到当地土著落后疯狂发泄自己在东方受到的失落，之后西欧各国为了内部竞争竞相进行殖民活动，最终越做越大，这个观点是西方学界自个儿的观点，有不少网友听到此类观点时都表示骇人听闻，因为它含有这样一个逻辑：西方人内部竞争着无意中就把世界殖民了，你这是什么性质的竞争？

更骇人听闻的是，当初殖民美洲是无意当中，之后殖民亚洲就是蓄意为之了，因为这个时候西方已经崛起了，西方终于获得了可以对全世界降维打击的力量。

工业革命不是突然发生的，它是西方一系列特殊地理和传统的综合作用下的产物

这个节点在1815年，拿破仑的战败。拿破仑虽然战败了，但是法国大革命的影响力已经在欧洲传播开了，民族主义开始盛行，并且18世纪发端于英国的工业革命也终于踏上了欧洲大陆。

法国的工业化在19世纪20年代开始，紧随其后是低地三国，德国在稍晚的30年代展开，北欧也大约在此期间，在40年代，第一次工业革命蔓延到中欧南部的奥地利和瑞士，稍后进入俄国，但俄国由于其非西方性质，其并未经历上述一系列西方近代的经历，而是由彼得大帝人为移植进去的，所以俄国的工业化一直存在各种问题。

所以真正自发进行工业革命的国家，其实就是上述的西欧、北欧和中欧各国，再加上美国。美国的工业革命比欧陆还早一些。

之后的150年中，全世界都被迫进行工业革命，然而真正胜利的少之又少，就算成了发达国家，比如日本，仍然被人嘲笑是“豆丁坦克”，问题出在哪儿呢？

问题就出在其他各国没有经历上述数百年的自然发展和发生过程，而是被迫进行后天移植，由于工业革命不是产生于这些国家本土的东西，肯定会产生各种排异反应，它不是很适合各国的土壤，而各国又不能不进行工业革命，所以就造成了这样的局面。

第一次工业革命在西方完成之后，西方各国终于叩开了亚洲的大门，转折点是在1816年，拿破仑战争仅仅结束一年之后，最先进行工业革命的英美联合海上马车夫荷兰，三国组成联合舰队闯入位于阿尔及利亚的巴巴里海盗大本营，对奥斯曼帝国治下的北非海盗一顿暴打，西方人用近代化的战争方式向世界证明了工业钢铁舰队比北非海盗的木壳土炮舰船和躲在港口内拿着燧发枪打黑枪要厉害，整个港口一片火海，阿拉伯人激烈抵抗，发挥自身传统优势打黑枪一枪命中了西方指挥官的下巴，但并没有阻止其继续带伤指挥作战，从此奥斯曼帝国在地中海上的优势被彻底终结，1683年以后形成的相持形势不复存在。

图为西方打击北非海盗集团的巴巴里战争，拉开了殖民亚洲的序幕，从此西方彻底摆脱了被动地位

之后是波斯面对少数殖民军一败涂地、印度数十万大军被几百名英军击溃、清朝20万大军伤亡数万消灭对方几个人，最后是德川幕府看到黑船来航之后只能用相扑人士搬运大米来向美国人展示实力，紧接着，1856年，英法联军经过激烈大战，教训了西化最深但也是威胁最严重的俄国，“欧洲宪兵”威信扫地。

第二次鸦片战争后，西方加紧了对亚洲各国的侵略，1878年，奥斯曼帝国统治下的巴尔干各国中有几个宣布独立，同时西方人遏制了俄国的进一步扩张。

在19世纪的后半期，西方人深入非洲腹地，基本上瓜分了整个非洲，只有一个埃塞俄比亚，保持了一定的独立。其实不是意大利弱，要是意大利弱，其他国家为什么不动？埃塞俄比亚保持大体独立的真正原因是因为在西方的宗教传说中那里保留了最正确的基督教，在心理上西方人对该国有一种莫名的畏惧感，不过讽刺的是西方人虽然没有殖民埃塞俄比亚，却也没有按照这个保留了中东基督教最原本教义的国家来规范自己的行为，依然继续在各地扩张。

这一疯狂的盛宴在20世纪初达到顶峰，此时印度已经被完全殖民，中国、奥斯曼和波斯都成了半殖民地，日本受到影响进行脱亚入欧开始从属于西方的体系之中，事实上成了英国的代理人，俄国的进一步扩张已经被遏制，且其君主依然是欧洲人，而非洲、美洲和澳洲各地已经被完全殖民，至此，西方的殖民体系完成了，1900年，它征服了世界。

西方的势力在1914年一战爆发前达到顶峰，在萨拉热窝的前夜，几乎每一个西方人都相信西方已经实现了最美好的时代，且这一时代将一直持续下去，1912-1913年的巴尔干战争彻底瓦解了奥斯曼帝国在欧洲的统治，除了君士坦丁堡，欧洲再没有一寸土地不属于欧洲了，这似乎证明了上述观点。

然而1914年一战爆发，欧洲爆发了内战，战后西方人虽一度在干涉苏俄内战的过程中直接占领了90%的俄国土地，并完全瓜分了奥斯曼帝国，但苏联的存在表明，1913年那个完全征服全世界的西方殖民体系已经开始瓦解了，西方人在无意中崛起，又在无意中亲手毁掉了自己所建立、所统治的一切。西方完全殖民或半殖民全世界的全球殖民体系，只在真正意义上维持了不到15年，还没有秦朝的时间长。

然而其建立的世界殖民体系迅速因自身爆发世界大战而自行瓦解，图为1913年的维也纳，老欧洲最后的快乐时光

至于它为什么能在无意中崛起，这应当从以下几个方面来说。

首先，西方人的地理位置其实从先天上就更容易发现美洲，其实欧洲人发现美洲也不是第一次了，维京人曾被逐出美洲，但既然旧大路已经发展出了火器，拥有地理位置优势的西方人没理由不捷足先登。

其次，工业革命是在这一系列事件中连贯完成的，西方人首先开发美洲有一定的偶然性，但是它殖民了美洲之后发展出工业革命却几乎是必然的，给其他国家一次大航海的机会，最后恐怕也就是另一个西班牙，工业革命是在西北欧日耳曼各国特殊的文化传统的基础上经历数百年积累完成的，其他文明包括南欧各国传统中的底层逻辑看不出有什么能够产生工业革命的地方。但南欧虽然发展不出工业革命，却和西北欧各国处于同一个欧罗巴半岛上，由南欧先发现新大陆，继而由西北欧各国进行工业革命，是一个必不可少的过程，北欧率先大航海的话，纬度太高，人口太少，原始积累无法进行，南欧则不会有这个问题，然后由南欧的地理发现带动北欧的逻辑转变，其他文明无论从地理还是从传统上都没有这个条件。

然后，工业革命原生的地方仅限于西北欧各国以及他们的后裔所建立的各国，工业文明在20世纪中期以前是独属于西方的，这是它们自身的自然发展所发展出来的，它天然要求给予每个人更大的个人自由和天生的航海、冒险精神，以及其他文明不具备的嗜血的野蛮，对金钱和资本的热衷，某种程度上说西方人就是沾了自身文明程度低并“野蛮”的光，这一其他文明看不上的特征反而成了其没有传统包袱的优势。其他各国要进行工业化则要嫁接，肯定会产生各种排异反应，所以直到今天，百分之百完成全部标准的工业化又成为发达国家的非西方国家可以说一个都没有，要么工业化了经济发展不上去，比如苏联；要么工业化进展得不错了却还不是发达国家，比如中国；要么只能成为富裕国家而工业化进程一塌糊涂，比如阿拉伯各国；要么是个发达国家了但工业化程度存疑，比如以色列体量过小，工业体系不可能完备；要么就是确实是个发达国家，但是仍然存在各种问题，比如至今还保留着贱民“秽多”的日本，其国家主权甚至至今不完整。

所以综上所述，近代西方为什么能够主导世界呢？开始是个很大的偶然，因为地理因素首先发现了中南美洲。但是之后的进程，就是西方自身传统下所自然进行的必然了。其他各国现在要想退回去阻止近代历史的发生，那么要么在15世纪中叶尽快征服西方，要么自己横渡大洋先去占了美洲，那样即便发生不了工业革命，西方人局限在欧罗巴半岛上，也掀不起什么大浪来了。但是一方面当时西方还能够抵抗，另一方面其他各国不可能未卜先知去征服或者开发美洲，那么也就木已成舟了。

西方建立的世界体系仍然是基于自身发展规律的产物，并非这个世界的必然和常态，图为威斯特伐利亚体系形势

所以单纯用工业化来解释西方的崛起，无法解释西方为什么在18世纪工业化之前就早已控制了美洲，而工业化的开展，与其早期进行的积累是分不开的。

西方还会主导多久呢？其实西欧那个意义上的西方，之前也从没有主导过世界，近代的历史，发生地依然很偶然，最大的可能性是在偶然中开始，在偶然中结束，西方人根本就没有治理世界的经验，只能到处对自己的东西进行粗暴嫁接，就像殖民体系建立不过十多年就因为西方自身的内战而土崩瓦解一样，在一个合适的历史时刻，西方人也会丧失掉自身对世界的优势，近代西方一个小国的实力近似于非西方一个文明的体量，比如俄国应该和欧洲并列，但俄国的实力就是只能与其中一个欧洲国家单挑，这个现象本来就是西方国家在近代发育不正常的结果，不正常的开始和不正常的过程，恐怕也会导致不正常的结束，因为自古以来的历史表明，西方国家不是天生就这样发育不正常的。它是一个属于西方的历史过程，这个过程，终有结束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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