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天堂的妈妈(想念母亲)
文|李金虎
“月亮奶奶,爱吃韭菜。韭菜嫌辣,爱吃黄瓜......”
听着儿歌,枕着娘蜷着的腿上,躺在她的身边。月亮像银盘,挂在天井的树梢,月光透过窗户,照在家里的土炕上。天热,娘拿把蒲扇一摇一摇的给我扇着凉,打着蚊子。娘看我睡着了,轻轻的起身要走,我似乎很警觉的伸手去拉她,嘴里喊着:娘,你别走。可一把没拉住。娘,找不到了。我拼命的四处乱撞的找着,周围漆黑一片,我也急得放声大喊起来......
“醒醒,醒醒,又做梦了?”妻子把我摇醒,我侧身坐起,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原来在梦中见到了母亲,而且梦里的情景犹如昨日。
我是母亲最小的孩子。在有我的时候,母亲也快到50岁了,那时,生活条件不好,亲戚们不认为能把我养活,母亲没有奶水,爸爸想办法买了些玻璃瓶装的奶粉,再加上让我喝羊奶,我不但活了,还逐渐长大了。
也可能是这样的原因,母亲格外疼我。有好吃好喝的就悄悄留出一点来添补我的营养,就这样,我不但没有受到苛待,长得也很结实。
梦中的景像也是儿时生活的真实再现。小时候的夏天没有空调风扇,尤显酷热难当,晚上睡得很晚,我们都在院子里乘凉,哥哥姐姐有歪在躺椅上的,有坐在小板凳上的,我则和母亲在用麦秸编的席子上歇着。趁着暗夜,降降白天的热劲儿才能入睡。这样的日子平淡无味,循规蹈矩,基本上整个夏天都这么过。
母亲没系统读过书。只记得她说好像是上过识字班,反正认不了几个字。在乘凉的时候她给我唱民间小调式的儿歌,讲些民俗版的故事。记得给我讲过牛郎织女的故事,也是口耳相传的那种。故事的内容和我长大后从书本上学的大同小异,只是掺杂了一些民俗性的道德观念在里边。母亲虽然讲不了大道理,但是也能说出一些诸如老实厚道做善事的道理来。
母亲是个善良的人。打我记事儿到她去世,家里家外没有和别人吵过架。有件事记得非常清楚,小时候的日子比较清苦,穿的衣服都是自己织布加工的。有一年,庄乡的一个奶奶来我家借织布机用。干着干着活,到了午饭时间,母亲给她盛了一碗粥,还有玉米面的饼子、咸菜,给她送过去,让她别回家来回跑了,吃完饭好赶活。尽管这样,那个奶奶也不知道爱惜自己,织完布回家的时候,顺走了母亲纺的两挂线,母亲懊悔的不得了,责怪自己太相信人了。
姐姐回来后知道了,要去找那个奶娘讨要回来,母亲赶忙把她拦下来说:算了算了,都不好过。再说,去了她也不会承认,反而伤了和气。拿走两挂线,她也不一定好过到哪里去,吃亏是福,以后我们自己多看着点就是了。
从那以后,那个奶奶只要再来我家串门玩或者干啥,姐姐和我都会瞪大眼睛,一步不离的,像防贼似跟着她。她似乎发现我们的警惕性高了,抑或是其他什么原因,然后家里再也没有损失啥东西。现在想来,都是因为日子穷惹得,没有办法,哪有不爱惜自己形象的呢?
母亲爱听戏。家里有个戏匣子,父亲给她买的,好像是卫星牌的,母亲爱惜得不得了,走到哪里搬到哪里。自从有了那个玩意儿,母亲的生活也丰富了起来,更多了一份色彩,每天乐不可支的,好像年轻了许多。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人们的生活逐步有了变化,明显的感觉到大家的日子好过了不少。因为每年秋后都要举办物资交流大会,俗称赶会。赶会的时候会有各行各业都去会场搭棚摆摊,还有剧团、马戏团等等。这时节,父亲就会和母亲一块去赶会,一是趁着赶会期间,物资充足的时候,给家里置办一些生活必需品和给孩子们添置衣物,再就是农闲了,也体会一下丰收后的喜悦。
我和母亲也去赶过会。有一年,村里发了戏票,父亲让我下午和母亲一起去凤凰店赶会。我去赶会,纯粹就是为的去吃包子。当地有个卢家包子铺,他家的包子非常有名,也很好吃,一直享誉多年。
走到赶会的地方,老远就能看到街上彩旗飘飘,人山人海,本就不宽的街道,更是拥挤不堪。我循着飘荡的香味,领着母亲直奔包子铺去了。只见人们远远的排起了长队,前方热气腾腾,店员的吆喝声此起彼伏,我的喉咙咕咕作响,直往下咽唾沫。挨到我们了,母亲买了一小筐包子,娘俩在棚子里找个地方坐下来,吃起包子来。包子太香了,弄得满手是油,我吃的有点急,母亲也满脸喜色,不停地提醒我;“沉住气吃,别烫着。”那是我单独和母亲吃过的一次饭,很香,犹在眼前。
吃过包子,天渐渐暗下来,我和母亲随着人流,跟着乐器和锣鼓声,往里走动,不大会就来到了戏院。
嚯,这边灯火通明,鼓乐声声,热闹得很。戏院设在凤凰店街南边的场院里,高搭戏台,彩旗飘飘,幢幡摇动,几家剧团都亮出手段,拿出绝活,争揽观众。戏台周遭用大一点的木棍或竹竿搭建的临时围栏,设了一出一进两个检票口。
母亲也好像突然来了精神,伸着脖子,瞪起眼睛,拉着我,在这几家剧团间来回走动、选择。我当时还是小,对戏曲剧目一点兴趣也没有,只要吃了包子,其他我是没精神了。母亲来回走了一会,最终,选了一家河北梆子剧团表演的剧目《打金枝》。我们拿出发的戏票,检了,然后走进去,坐到用檩条搭建的简易凳子上,看起戏来。
母亲看得津津有味。随着剧中人物的变换,她表情也丰富起来,一会皱眉,一会叹气,一会面露喜色。我则看得云里雾里。只记得穿着红红绿绿的人们,在台子上转来转去,举手投足间,嬉笑怒骂时,方寸之地,演绎着人间百态,世间冷暖。
这时,台上鼓乐齐鸣,笙歌阵阵,一派祥和,所有的人物也都穿着大红色的袍子,红帽黑靴,撩袍端带,摇头晃脑的转动起来,母亲的脸色也亮了。看得出来,母亲心中很满意这样剧情的结尾,皆大欢喜。这也是人们对生活最善良、最淳朴的向往。幕布缓缓拉上,曲目完美收官。
离开剧院,周围突然黑黑的,眼睛一下子适应不了。母亲紧紧拉着我,在散场的人群间,深一脚浅一脚胡乱走着。没留神,娘俩滑倒了,当时我很着急,埋怨母亲不小心。
随着长大,一直懊恼自己的鲁莽,不该埋怨母亲,该责备的是自己,自己没能很好的保护她。后来,一直想给母亲道歉。可是,母亲在的时候没有这个想法,母亲去了,一切都来不及了。这个念头年一直折磨着我,让我疼彻心骨。
(作者简介:李金虎,男,原籍山东省陵城区,供职于平原县,现为德州某绿化有限公司总经理)
壹点号玉河微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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